27.
滅村後,慕容情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才能出院。出院後又接受密集的心理治療,足足閉門不出了一個多月,才在養父母的安排下,重新回到人群。
但是回到人群,卻是下一個惡夢的開端。
不知是誰先起了頭,對於唯一存活下來的他提出質疑。兇嫌被判無罪,當天晚上的事情,成了一個謎團,於是有人繪聲繪影的形容,是他招引來了惡魔,導致全村離奇死亡;甚至有人說,其實他才是兇手,只是因為良好的掩飾,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以逃脫法網的制裁。
流言蜂起,原本還願意向他伸出手的人,紛紛因為無端遭受攻擊,受不了壓力而離開,到最後只剩下劍之初仍然留下,卻與他一同被排擠在人群之外,被人唾罵,遭受歧視。
每日到學校,慕容情的置物櫃裡永遠藏著各種汙穢的物品,甚至有人拿使用過的保險套塞在他的抽屜裡。行走在長廊上,也會無預警的被不知從何處砸來的垃圾砸中,亦不時被人自樓上倒下一桶污水,淋得一身狼狽。
學校裡年齡較小的學生,常常故意衝到面前,指著他嬉鬧的大喊:「惡魔之子來了!快走!靠近他就會被撒旦帶走!」然後一哄而散。
不僅是他,連劍之初也遭受波及。
甚至兩人一同行走在校園裡時,不時會有人朝他們扔擲各種物品,更有乾脆快步跑過,一把撞倒慕容情,令他狼狽的仆跌在劍之初的身上,然後是一陣瘋狂的訕笑。
課桌椅、置物櫃、房門、提袋……任何他可以看到的地方,充斥著各種淫穢不堪的言詞,繪聲繪影的用各種不堪的關係形容兩人。
劍之初總是淡淡的說沒有關係,說只要行得端坐得正,沒有不可告人之事,便無須在意。
但是他無法置身事外。
他總是一次次徘徊在滅村的夢裡,或是夢見自己光著雙腳,渾身衣不蔽體的奔跑在滿是火焰的道路之上,不斷掉落到身上的簇簇火焰,都是一雙雙帶著輕鄙與嘲弄的眼睛,追趕燒灼著他,逼迫他在夢裡崩潰的拔腿逃命,卻永遠跑不到黑夜的盡頭。
他在每夜的夢裡一次次被燒得體無完膚,迴盪在夢裡的全是無情而冷血的訕笑與嘲弄,他聲嘶力竭的大吼,想趕走纏附著他不放的傷害,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也試過掙扎,用盡各種方法,激烈的抵抗、佯裝冷漠、費盡唇舌的解釋……都無法改變一切,自身所遭受的災劫,明明不是他的錯,卻成了他莫名的罪,他毫無辯解的機會就被判處極刑,甚至連帶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強行剝奪,只能眼睜睜看著流言化成一條龐大的鎖鍊,鍊縛著他與親近他的人,一同直沉到冰冷黑暗的水底。
不想承認,但是他卻一次次被迫面對,原來他比自己所能想像的更無能為力的事實。
他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在掩飾過往,而後被發現,然後是無法抗拒的加諸在身上的惡意,使得靠近他的人紛紛遭受不幸,終究承受不了壓力而逃走或是崩潰。
原本的清白之身,在牽連無數人之後,染上了洗不淨的罪,有太多無辜的人因為他而惹上麻煩,全是他無從辯解的罪過,他只能扛負著宿命加諸於一身的罪業,卑微的茍延殘喘。
上天一次次殘酷的奪走了他所擁有的一切,他什麼也不敢奢望,甚至連愛,也不敢想。
「……不只是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養父母一家,都因為我,被捲入惡意的傷害。我也想相信不是我的錯,但是事實是一切確實因我而起,我無法推卸責任。靠近我,就只有不幸。我明知自己所背負的一切,是今生都難以擺脫的包袱,卻什麼也沒有告訴你,就讓你一無所知的同情我……」慕容情自嘲的一笑,「其實我根本不值得同情。」
香獨秀安靜的聆聽著慕容情顫聲細數過往,一直到慕容情的情緒從原本的激動漸趨平緩,才低聲道:「你只是想在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保護自己,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心願,又有誰能苛責你?」
慕容情搖了搖頭,「我沒有你想的偉大,我只是很自私的想掩飾自己不堪入目的過往而已。」
「你不想讓人知道過去,只是為了避免再引起風波,是為了保護現在在你身畔的人,哪怕他們並不瞭解你,甚至不在意你。為了保護他人不受傷害,即使寂寞,也不惜一切的趕走所有靠近你的人,」香獨秀撫心嘆了口氣,一臉的感動,「我果然眼光過人,確實沒有看走眼,館主真是個好人。」
「…………你真的明白我在說什麼?」
「其實我不明白,」香獨秀垮下俊容,以指尖輕敲了敲額際,在慕容情蹙緊眉想開口前,驀地給了慕容情一個開朗的笑容,「雖然我無法明白館主將所有的事都攬到身上獨自扛的興趣,但是有一件事,我想館主自己也不明白。」
見香獨秀看向自己,似乎在等他開口,但是完全猜不透香獨秀的想法,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慕容情只好搖了搖頭。
「館主所說的事,都是你十幾歲時的事,是你高中時的記憶,後來就不曾再上演,不是嗎?」
慕容情低聲道:「那是因為我已經受不了了,我的養父母為了平息我引起的家族風波,索性將我送出國念書……那裡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發生過什麼,我不說,當然……」
「但是你回台灣工作也有不少年了,你的對手很多,為何從來沒有人試圖挖掘你的過往,用這段往事攻擊你?」
香獨秀輕聳了下肩,「若是有心查探,這不是查不到的消息。」
不曾想過的問題,令慕容情一時不由得陷入沉思。
「因為他們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可以擊倒你的事。」香獨秀對上慕容情錯愕的眼神,給了慕容情一個無辜的臉,「若不是你親口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在法庭上人見人怕,擅長攻擊他人的弱點,總是無所畏懼的慕容律師,原來竟然會害怕這種空穴來風的流言。」
將慕容情怔愣的表情看在眼底,香獨秀忍不住伸出手,以指腹輕摩挲著慕容情微涼的臉頰,「你在潛意識裡永遠一直將自己視為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無助少年,但是事實上你早已不是他。如今的你,是讓任何試圖攻擊你的人,在採取行動前,都不得不再三評估,忌憚三分的慕容律師,早已不是那個傷痕累累,想療傷卻無路可走的少年。」
慕容情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困縛了自己?」
「當年可以輕易傷害你的流言,如今早已不足以畏懼。」香獨秀輕聳了下肩,「我相信以你的專業,你想讓對方為自己的言行付出數百萬的賠償,應該只是一件非常輕易的事。」說著拍了拍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你都不知道你在法庭上時,看起來有多恐怖!」
無言的看著煞有其事的猛拍胸口的香獨秀,想起兩人在雪非煙相遇的第一夜,香獨秀脫口而出的驚呼,以及邊說不怕邊往門邊躲的模樣,慕容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但是既然你覺得我如此可怕,為什麼還要靠近我,甚至說想……」想起香獨秀幾同大告白的話,慕容情一時有些難為情,語氣不由得放輕了許多,「保護我。」
香獨秀聽得雙眼一亮,開心的笑道:「那是因為館主實在非常像我的一個久遠而心愛的朋友。」
久遠而心愛的朋友?
看著瞬間雙眼放光,似乎非常眷戀的香獨秀,想像著可能的答案,不知怎的,慕容情驀地覺得心口一悶。
原來香獨秀沒有來由的對他示好,其實是透過他,在凝視另一個人。
能讓香獨秀如此牢記在心,甚至被他反覆逼迫也不肯離去,想必是對香獨秀而言,相當珍視的人。
想起自己還曾經擔心過,香獨秀對他的異常熱情,是否是因為對他有意,慕容情一時覺得異常難堪。
他一直下意識的認定自己的揣想,卻沒想到香獨秀其實根本就不是對他感興趣,而只是將他當做替代品。
明明這應該是他所希望的,但是他卻只覺得說不出的煩悶。
不知慕容情心中的曲折,想起往事,香獨秀緬懷不已,忍不住喟嘆道:「館主真的和牠很相似,無論是舉止,甚至是性格都相似。明明受了傷,明明需要幫助,卻還是不願意讓他人靠近,即使痛楚難忍,還是挺直著背脊,不願意表現出自己的脆弱,甚至因為他人善意的靠近而難抑驚恐的自我傷害……」
「夠了。」越聽越難堪,慕容情臉色一沉,重新戴上武裝自己的面具,「如果你如此想念他,為什麼不去找他?」
香獨秀聞言,難得面露哀愁之色,「不是我不想找牠,但是牠的壽命不似我們。現在就算我回到老家,能見到的……應該也只有牠的孫子吧……」
雖然下意識的抗拒繼續聽香獨秀往下說,卻還是無法控制的將香獨秀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但是卻也因此越聽越糊塗,慕容情忍不住蹙緊黛眉,打斷香獨秀的話,「你到底在說什麼?」
「鳥。」
慕容情一時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下意識的反問道:「你說的是……我所理解的那個……鳥嗎?」
「唱歌很好聽,長得超級輕巧可愛……」
「你說的是在空中飛的鳥?」
香獨秀給了慕容情一個「內行人」的眼神,連連點頭。
「……………」慕容情沉默了半晌,才猛地回過神爆發,「香獨秀!你竟然將我當成一隻鳥!」
無法明白慕容情為什麼突然瞬間發怒,香獨秀無辜的辯駁:「鳥兒很可愛。」
「你馬上離開我的房內!」
香獨秀莫名其妙的看著氣得臉頰泛紅的慕容情,完全不能理解慕容情的怒氣從何而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館主不喜歡鳥嗎?但是雪非煙內也養了不少隻鳥,我以為館主也很喜歡鳥兒。」
「…………………………」
縱然有滿腹的惱意想發作,但是對著一個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卻也不知該如何發作,慕容情哭笑不得的瞪了香獨秀一眼,直想仰天嘆息。
他一定是氣壞了腦子,才會跟思維異於常人的香獨秀認真計較。
「館主?」
慕容情無奈的輕嘆了口氣,「我累了……」視線不期然滑過香獨秀傷痕累累的手,慕容情本已到口的逐客令頓時打住,心有歉疚的拉起香獨秀的手,「我幫你處理傷口。」
「這點皮肉傷只是小傷,即使不處理,也沒有大礙。但是館主心中的傷,是嚴重的傷口,若是一直迴避,總有一天會化膿腐爛。」
沒有接話,慕容情只是拿出醫藥箱放至桌上,取出了處理傷口的棉花棒與外傷用藥,執起香獨秀的手,小心翼翼的替香獨秀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我知道一時半刻間,要館主徹底放下必定很困難,但是凡事總有開始。」
慕容情一面固定著紗布,一面分神低道:「我自有分寸。」
「館主又拒絕別人的好意了。」
慕容情橫了香獨秀一眼,「我不需要,不論是哪種感情,對我而言,都是多餘。」
凝視著雖然話說得決絕,但是卻難掩眸中的落寞之色的慕容情,香獨秀略思忖了下,試探性的問道:「包括……你對劍之初的情感?」
慕容情表情明顯的一僵,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我和他從來就沒有可能。」
「為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琥珀般的眼眸,隱然泛起一陣深沉的精光,「他當年鍾情的人,應該是你。館主心思玲瓏,想必並非不知情。」
慕容情迅速將紗布打了個結,卻沒有抬起頭,依舊低垂著眼眸,木然盯著香獨秀的手,淡淡道:「莫說是回應他人的情感,甚至連愛自己,對我而言,都是不可能。像我這樣的人,如何能夠給他人幸福?」
凝視著神情黯然的慕容情,雖然眼前明明是一個人,但是卻彷彿見到正淌著鮮血,卻用同樣染了血的翅膀,試圖藏起傷口的鳥兒,香獨秀忍著想一把環抱住慕容情的衝動,輕聲道:「為什麼不能愛惜自己?」
「因為不值得。」
「館主認為自己並不重要,所以不值得他人付出情感,但是對我而言,館主卻是很重要的存在。」
慕容情睨了香獨秀一眼,沒好氣的說:「我明白,因為我像那隻鳥。」
凝視著渾然不覺自己反射性脫口的話,洩露了自己的在意的慕容情,香獨秀也不說破,只是輕聲道:「我知道館主一向以痛止痛,但是若同樣能夠轉移痛苦的思緒,何不選擇個讓自己比較愉快的方式?」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下文,慕容情納悶的正想開口,卻冷不防被一把扯得向前仆倒。
無預警的被一把扯入懷,慕容情手忙腳亂的想穩住身,但是正對著他的是香獨秀光裸的胸膛,剛貼上手,旋即心頭一顫,又立刻慌張的抽回手,香獨秀卻攬住了他的腰,略使勁一壓,令慕容情不得不徹底貼附在他的身上。
「香獨秀!」
香獨秀低下頭,湊近慕容情的耳畔,以著幾如吐息的語氣輕道:「館主不是一直希望徹底割除與劍之初的糾葛,讓自己不再被玉辭心輕易擺弄?」
直吹入耳的低語,令本就敏感至極的慕容情忍不住輕顫。聽出了香獨秀沒有直說的暗示,本就因為毫無間隙的緊貼心慌意亂的慕容情,更是瞬間渾身發燙。
遲疑的抬起頭,直對上眼的,是隱隱醞釀著兩簇藏在眸底的火焰,顯得比平日深沉了不少的琥~珀色眼眸,深深蠱惑了慕容情的視線。
理智上想拒絕,但是腦中的字句卻被香獨秀直吹拂在臉上的氣息擾得亂不成章,慕容情微啟唇,勉強想說些什麼,香獨秀卻低頭吻住他的唇,徹底瓦解了他所有的思緒。
沒有心理準備的親密接觸,卻奇異的沒有引起他習慣的抗拒與恐懼,只撩亂了他的心跳與呼吸。
讓香獨秀吻得心神大亂,好不容易覷著香獨秀挪開唇的間隙,慕容情強自組織著字句,「香獨秀……」話尚未說出口,卻旋即被香獨秀落在頸上的吻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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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寬大的浴缸裡,慵懶的微掩眸,視線跟著進進出出的跑來跑去的香獨秀移動,慕容情忍不住微揚唇角,出神的看了半晌,一直到香獨秀打點完所有該準備的物品,才低喚了句,「香獨秀。」
香獨秀回過頭,入眼的是正倚靠著浴缸,略抬手朝他輕招了下手的慕容情。
因為神情慵懶而憑添一股說不出的風情的容顏,令香獨秀沒有多想的依言彎下身,剛湊近慕容情,冷不防一陣泡沫塗臉的攻擊。
「呃?」
抬手抹去一臉的泡沫,入眼的是撐扶在浴缸邊緣,笑得渾身發軟的慕容情。
看著笑得開懷的慕容情,香獨秀亦忍不住揚起唇角。
若是能夠一直讓慕容情如此開懷的笑,他不介意讓慕容情多捉弄幾次。
藉惡作劇消解心裡的困窘,以及激情後驟然相對的不知所措,成功的化解尷尬後,慕容情拍了拍身畔的空位,示意故意垮著俊容,一臉哀怨的香獨秀在身畔坐下,慕容情拿了條毛巾,抬手替香獨秀拭去臉上殘餘的泡沫,好笑的說:「不過是洗個澡,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嗎?」語罷掬起一捧水,瞄了眼飄浮在水上的花瓣,給了香獨秀一個無奈的眼神。
「難得有人作陪,當然得好好準備一番。」香獨秀環抱著慕容情的腰際,狀若漫不經心的輕道:「況且說不定這是我與你唯一一次共浴,更是難能可貴。」
明白香獨秀的意思,慕容情驀地陷入沉默。
生平第一次與人有肌膚之親,卻是個不知道該用什麼關係界定的人。
雖然香獨秀說服他的理由,他並沒有開口反對,但是心裡卻清楚的明白,那根本不是他接受的理由。
沒有拒絕香獨秀的求歡,其實是他被香獨秀的心意迷惑了,讓他忍不住沉淪。
「雖然不想面對事實,但是館主若是只願意與我有一夜的溫存,我亦不能有異議,」香獨秀輕聲道:「畢竟一開始就是我主動提議。」
將香獨秀的落寞之色看在眼底,雖然心裡一再告誡自己不應該再多有牽扯,但是慕容情卻還是忍不住低道:「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
香獨秀聽得雙眼驀地發亮,「所以……」
被香獨秀盯得頭皮發麻,總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又不好反悔,慕容情掙扎了下,才不太自在的低道:「若只是你尚在雪非煙的這幾天……我無所謂。」
凝視著說完話後,便轉過頭,佯作淡然自若的整理著長髮的慕容情,香獨秀悄然藏起唇畔的笑,「情……」
慕容情聽得微微一僵,沒有回答。
香獨秀小心翼翼的問道:「館主討厭我這樣叫你嗎?」
本想說「是」,但是看著一臉期盼的香獨秀,理智瞬間幾乎滅頂,慕容情掙扎了片刻,最後還是再次讓步,「若是沒有其他人在……」
以退為進再次順利成功。
怕被慕容情察覺自己的心思,香獨秀不敢笑得太燦爛,只是低頭湊上前,冷不防在慕容情的臉頰上輕吻了一記。
沒有心理準備的被偷吻,慕容情先是一怔,回過神後,見香獨秀笑得一臉燦爛,慕容情無奈的橫了香獨秀一眼,兀自低下頭繼續整理長髮。
香獨秀湊近慕容情的耳畔,以著近乎呢喃的語氣,再次喚道:「情。」同時輕撫著慕容情敏感至極的腰際。
慕容情無法自制的一顫,刷紅了臉猛地回過頭,幾乎撞中香獨秀的鼻子,見香獨秀火速往後退,先是一怔,旋即忍不住低笑出聲。
在一旁凝視著慕容情笑了片刻,待慕容情止住笑後,香獨秀才再次傾身湊上前,低頭貼上慕容情的額際,輕吻了下慕容情的鼻尖。
沒有迴避的任香獨秀極度親暱的以鼻尖輕蹭著他的鼻尖,慕容情在香獨秀的眼眸裡,看見了,久違的,自己含著淺笑的倒影。
[ 此贴被jill在2011-12-10 15:14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