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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二 沈谢】弃子(生子)

神农留下的一滴血,生命之力经由矩木枝叶散逸空中,使流月城中之人得以不饮不食而活。
数千年来,神血行将耗尽,矩木开始凋零,所有这些维持烈山部人生存的东西都将在一年之内,逐渐分崩离析。

这事情,沈夜是第一个发现的,瞳是第二个,最后是华月,至此再不会继续扩散。当然,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不过,这个人就像是沈夜的影子和附庸,无需计算在内。
他们兵分三路,沈夜牵制砺罂,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若能在流月城坠落之前完成迁徙自然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华月封锁消息,安抚城内族民,务必让一切如常,看不出端倪。
而瞳则夜以继日研究对策,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再次延续矩木的寿命。

到了第十日,瞳在子夜造访紫微祭司神殿,说他已经找到方法了。
沈夜感到如释重负,谁都知道心魔岂是易于之辈,除非向他妥协,满足他的心愿向下界投放荼毒生灵的矩木枝条,否则想要在一年之内想要完成魔化和迁徙,简直痴人说梦。
现在有别的方法,自是再好不过。

沈夜自然地想要放出密信,召华月前来共议,然而瞳却出声阻止他,“我之所以没有叫她,就是因为我觉得华月还是不来的好。”
“何出此言?”
“因为她毕竟是个女人。”瞳看到沈夜向他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自然知道华月向来对瞳的做派很是不屑,纵然共事也不能交心,但与其说这种分歧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倒不如说因为她是“一”,并且有着比他们要完整的伦理和道德体系。

“无妨,”沈夜说,还是把召唤给放了出去,“华月不会公私不分,更不会违逆本座最终的决定。”
瞳只是说:“她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与我们不一样。”
他没有等待华月,便开始向沈夜讲述这个疗救矩木的方法——烈山部祈求人皇神血之力的庇佑,就像所有向着神明乞求恩泽的人们一样,需要牺牲,需要献祭。

沈夜点头轻笑道:“这世间很是公平。有所得,就必有所失。那么,这一次的代价又是什么?”
“是人。”瞳说,“准确地来说,是以城主直系血脉中灵力强大者,进行活人献祭。”
“……”沈夜沉默片刻,“可是沧溟城主……”
“沧溟城主现在早已与矩木连成一气,显然已经不能胜任。”

沈夜微微松了口气,瞳暗暗猜想,他刚才究竟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将人事不省的沧溟送入死地,如果不是自己打断了他,最后又会如何决定。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夜是喜欢沧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瞳说,“三十多年前,城主最近一次清醒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你应该抓紧时间,与她留下子嗣……”
“瞳。”沈夜当时就不想听这个事情,到了现在,也是同样,然而思及瞳此时说到这个话题的用心,更是觉得彻骨寒意。

罢了,总之现在沧溟城主不行,城主一系再无人可祭。
“那么,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除了城主之外,还有另一个唯一的人选,也就是唯一一个曾与神血相容的人了。”
“你的意思是……要用我的命?”沈夜微扬起眉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只是身为流月城大祭司在谈论沈夜的生死。
沈夜想,难怪瞳不想让华月参与,她果然是不会同意的,只会徒增困扰。
瞳点头,他也是同样的态度:“目前看来,只有你合适。但,烈山部即使度过此劫,往后的计划也不能缺少大祭司的存在。”

“即便没有我,也还有你。瞳,当年你一直都被认为是最适合当大祭司的人选,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病。”
瞳摇摇头,“我生病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在矩木之内通过了神血的试炼,之后,你得到了神血之力的护持,而矩木也又焕发了几十年的生机。”
这些往事,沈夜不愿回顾,只有在忍受神血烧灼之痛时才不得不想起,然而他却也忽然醒悟到了什么,方才还笑谈生死,此时却宛如石雕木刻静默无声。

瞳看他的神色,“你也想到了,对么?”
“……当年,前代大祭司和前代城主,”沈夜不想称呼那个人为父亲,他的声音低沉悠长,只在尾音的地方有些微颤抖,“他们并不是为了给沧溟治病,对么?而是同样为了献祭枯萎的矩木……先是我和小曦,然后又是沧溟……”
瞳说,“极有可能,当然现在逝者已矣,死无对证。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站在他们当时的情况下,大祭司和城主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
所以,才用自己的子女替代。为城主尽忠,为流月城而生,为流月城而死。
沈夜背手转过身,久久不语,那么,事到如今……

此时,华月也到了,向他躬身行礼,“大祭司传信我已经有了疗救矩木之法?是什么呢?时间紧迫,我尽快就去筹备。”
沈夜平静地说:“是我……”
瞳却打断他的话,“并非如此。”
华月略微诧异地看看他们两个迥异的言辞,瞳把刚才的话大致又解释了一遍。

“所以,现在能够献祭的人只有大祭司,但是大祭司是不能死的。”
沈夜也知道自己的姓名和领导对于流月城来说不可或缺,但若是终结在一年之后留着自己这个大祭司又有何意义,而自己若是死了,心魔结盟的事情毕竟已经按部就班地展开,有瞳坐镇也未必毫无机会。
便譬如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诞生过沈夜这个人,烈山部不是还要照样要自行挣扎出生路。
沈夜其实潜意识里知道瞳的意思,但是……他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更不愿说出来。
华月似乎也在思考着解决之道,而为难地自语:“那……如何是好?”

沈夜想,其实瞳永远是对的,华月是个女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与他们不同,所以他们可以想到的,华月却连想都不敢想。
“阿夜,还有一年的时间,”瞳说,“现在找个女人,生一个孩子,还来得及。”
“瞳!你在说什么呢?”华月的表情满是厌恶,但是她根本没听懂瞳在说什么,她还以为他是在劝沈夜在死前留下自己血脉。然而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人,片刻之后,她想明白了,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瞳,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找一个女人,生下拥有沈夜血脉的孩子,代替他,去死。
一个只是为了死而生下来的孩子。

“这……这种事情,违天悖理……根本不是人所能做出的事情……”华月向着瞳喝道,“你疯了么!”
撇除最后一句,瞳也完全同意她所说的话,但是对于现实于事无补。
沈夜一直没有说话,他曾经在选择情人这件事情上异常挑剔,但即使如此,他也曾经与很多优秀的女子有过交往,每一个都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
唯独是他自己不愿意,很多美丽温柔的情人缠着他,为什么不要?我会自己把他养大,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的,我只是爱你而已。
沈夜只是冷冷地说,我讨厌小孩儿。

沈夜在很久以前就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纯属无可奈何,回顾一生也是悲哀远多于欢欣,并没有尝到多少生存的趣味。
但是他却认识很多很多想要活下去的人,虽然他不理解那些人,就算活得很煎熬,却也仍想要活下去……
总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担负起了不让这些人失望的责任,自己的性命本身丝毫也不值得吝惜,唯独是上面负载了众多其他的性命,才让举足轻重。

他怎么会想要孩子呢?把一个无辜的生命,拖进这万念成灰的世间,无端地受这些苦。
沈夜其实并不厌恶幼童,正相反,他怜悯他们。尤其是那些夭折于恶劣气候和疾病的孩子们,但沈夜不是他们的父母,无从决定他们的来去。
沈夜也将本能地爱着那些与他血浓于水的孩子,他爱他们的方式,便是不要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其实他们是幸运的,只是他们从来都不会知道。

可是现在呢……沈夜不想要,可是是整个部族需要这个孩子,为流月城而生,也为流月城而死……
因果轮回,仿佛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沈夜安慰自己说,那个孩子并不会受太长时间的苦难,而人生于世,总有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或者她,既是沈夜亲生的孩子,会理解的吧。不过,那个孩子身上将流着他的血,有和他相似的相貌和脾气……那么,他不会理解的,若是能够开口和行动,一定会十分愤怒!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摊上了我这样的父亲,只能算你倒霉罢了。

沈夜回过身来,华月的情绪仍然激烈,但是她从来都不可能改变沈夜的决断。
“本座知道了,那么,便生一个孩子作为牺牲吧。”沈夜平静如水地说。
“阿夜!”华月情急之下叫出他的名字。
“本座已有决断,休再多言。”
瞳自然毫不意外,他知道沈夜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法,“哦,那么,孩子的母亲,是我们帮你选,还是你自己选?”

是啊……还有这个问题……
沈夜又沉默了。华月见他迟疑,竭力想要劝他改变心意,“不要这么残忍!你们要让一个女子每天都怀着明知道生下来就要处死的孩子么?在她刚经历完痛苦之后,就把她的孩子带走?”
瞳说,用一种非常理性和通情达理的态度,“那么,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她语塞,她是没有办法……但是,只是为了活下去,就可以这样罔顾人伦,做这种残忍的事情么?
沈夜却突然说:“行了,你们也不用争执,本座自有主张。”

华月跪在沈夜的面前,“紫微尊上,恳求你三思。”
沈夜微微叹了口气,“本座之前的话你是没听到么?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那也便不用你插手了。”
“可是,你真的会后悔的……”
“够了。”沈夜沉下脸,“华月,之后烦心的事情还多,没别的事,就去早些休息吧。”
“尊上!”华月咬了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断,“既然尊上如此决定,那么我可以么?”
沈夜一怔。

华月坚定地望着他,“我身为流月城廉贞祭司,是否也与尊上同样有责任首先做出牺牲。”
沈夜知道她是认真的,他伸手,要搀她起身,然而华月并不退缩,只是跪在他的面前,自下而上地正视他,她的视线令他有种刺目的感觉,几乎就想要回避。
“华月,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你对我而言有更重要的用处。更何况……我也不会让你经历这种事情。”
他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像一根柔软的刺,戳进她的心里。
“可是……难道换一个女子来经历这种事情就没有关系么……这种事情真的太残忍了!”

“你无需多虑,”沈夜让她起身,“本座自然是会找一个……合适的人。”
华月知道自己再也无从置喙,而这件事本身都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凉和恶心。
她服从了沈夜的命令,行礼告退,在出了神殿的大门,便像要逃离这一切相关似的,向前奔去。

现在只剩下沈夜和瞳。
“我早就说过,华月不适合听到这些,她是个女人,对这种事情特别在意。”
“你是对的,”沈夜说着,然而心理却想着,能够毫无芥蒂地谈论这个计划,只怕与男女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心肠够不够冷,够不够硬而已。
然后他向着虚空中唤道,“初七。”
“主人。”
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向着沈夜跪下,厚重的面具遮挡着令他爱恨交加的面容。

沈夜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端详着他,而说话的对象,却是另一个人,“瞳,你说过,傀儡的身体是可以任意改造的对么?”
初七的身影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他听到了刚才全部的对话,此时要改造他的身体又是为了什么……
瞳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可以。植入女性的子宫,让它在他体内存活、受孕,这确实可行。”

初七的气息轻微地一滞。
就算是肉傀儡,也会感到恐惧么,沈夜在意外的同时又隐约有些残忍的愉悦,“初七,你听见瞳的话了,要怎么做,不用本座再交待你。”
“主人……”初七的声音有些发抖,然后很快稳定下来,他低下头,“是的,主人。”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沈夜想着,他将要和初七,有一个孩子了。
Posted: 2014-10-13 02:36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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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又等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因为烈山部人死后便会化灰,要及时得到一个子宫并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女子因罹患疾病,回天乏术。
她弥留之际被送到瞳那里,瞳以法术强行留住她的生命,放出了传音偃甲,“带初七过来吧。”
他便着手开始取下了那个器官,在刚刚摘离了她的身体的瞬间,她终于香消玉殒,化为飞灰,其实,她没有受太多的罪,说不定也是值得其他人羡慕的。

和初七一起过来的,还有沈夜。
此事攸关整个流月城的存亡,大祭司多关注一些也无甚奇怪。初七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本就缺少血色的脸庞更显苍白。
沈夜忽然低头问他:“怕成这个样子?”
初七被他突然出声惊得一震,然后,低下头违心地回答:“没有,主人。”
“没有就好。”沈夜看着他,他的嘴唇在回答完这句话之后,便死死抿成一线,牙齿在里面咬得很紧。

沈夜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初七始终惴惴不安,连床笫之间的侍奉也时常心神不宁,沈夜不满意他的表现,而对他非常粗暴,逼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哀号,被迫着一次一次地泄出来,甚至好几次昏死过去。
沈夜想他对于谢衣的背叛终究还是不能释怀,又或者,只有抱着这恨意,他才能理所应当地对初七施加报复。

不管怎么说,让女子为自己孕育必死的子嗣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所以他才挑了初七。他对初七施加任何惩罚都能被冠以永恒的原罪,从而得到内心的安然,而且,初七不是女人,事实上,他连人,大约都只能算半个。
此时,瞳手下的人已经将石台上的尸尘清扫干净,保护着那个子宫的法术也不能存续很久。
沈夜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去吧。”

初七几乎是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失声漏出一声,“主人……”
他知道此时哀求也是没有用的,那一声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步态有些僵硬地走过,毫无抵抗地被瞳操纵的傀儡们放倒在石床上,用皮带固定住他的身体。
他觉得很冷,也很害怕……

初七的记忆少得可怜,他刚刚被制作出来没多久,很多事情并不明白,却也不是全无常识。
作为男子他也是经历了好几天的迷茫,以及沈夜的多次调教,才逐渐接受了自己应该要顺从沈夜的意愿与他交欢,要让主人得到享受,自己也要学会从这种事情中得到享受才行。
而现在,又有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他的身体里要被植入女性的子宫。
那些人将一罐东西放在他鼻翼前,即使非常难闻,他仍然尽力深呼吸,将这气味吸进去。他知道那个是麻药,可以减少他的痛苦。

他希望能失去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
但是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他的神智很清醒,瞳用锋利的柳叶刀切开他的小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地压力,肌肉被拨开,内脏被翻动,为那个不属于他的器官腾出位置。
只不过,他始终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如果能一直不疼该多好,他想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沈夜也站在他的床边,没有参与这场手术,只是在一旁居下临下地看着。
初七看到旁边人将那个被法术屏障包围的器官小心地拿过来,它看上去是很深的酱红色,瞳对沈夜说,倒是非常幸运,那个女子正值排卵期。
他们在说什么呀……
初七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器官会让自己如此恐惧,连形态更为可怖的蛊虫都不曾让他有这种感受。

瞳将那团酱红色的血肉往他的身体里放,他的手脚在皮带中终于禁不住无用地挣扎,血从他被切开的伤口里冒出来。
“放松。别动。”
沈夜的眼睛转向他,向他命令道。
“主人……”他知道哀求是没有用的,也只能道歉而已,“饶恕属下……”
沈夜却伸手盖在他的面具之上,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见了。

然而,感觉仍是鲜明的,身体内部仍在被拨弄,手指还是器械插进内脏之间,拉扯出了什么,切断了什么,又缝合起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的身体被弄成了什么样子。
沈夜看到初七已经不再挣扎了,只是嘴唇血色尽失,在微微发抖。

沈夜说道,“之前,也是这么拼拼凑凑地把你救回来的。”
初七艰难地回答他:“是的,主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害怕呢,沈夜说,“若是你生来就是个女子,不也就这样。”
可是他忽然在想,那倒也不一定。如果谢衣生来是个女子,也许一切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不过,这没有什么意义。
而初七也一板一眼地回应他,“是的,主人……”

是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初七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已经能感觉到瞳正在做最后的缝合。
不也就是这样——
一个肉傀儡的身体里,植入一个死人的子宫。
孕育一个不能存活的孩子。

一切都相得益彰。

——

初七需要时间恢复,但是也不会很长,因为排卵期是短暂的,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傀儡的身体却也比活人要更易恢复,一天之后伤口便已经结痂。瞳派人将他秘密送回了沈夜那里。
如果动作小心一点的话,还是可以做的。
初七躺在沈夜的床上,当沈夜从神殿回来,视线落到他身上,然后向他这边走过来。
初七挣扎了一下,从床上坐起一些,沈夜抬手示意他不要妄动。

他的伤口还有点疼,又有点生痒。当沈夜开口询问感觉如何的时候,他便如实相告。
沈夜有时候也会这样跟他说话,也许更接近于自言自语,他的样子有时候隐约又有些心狠,但是有时候又非常温柔。温柔到让初七一度以为,他以后再也不会伤害自己。
当然,重复了这么几次之后,初七就不会再产生这样无知的期待了。

比如此时,沈夜也很温柔,瞳那里送来了一些生肌和镇痛的药物,需要用温水调开服用,沈夜让他留在床上,亲自去为他调药。
片刻之后,沈夜回来了,很耐心地坐在他的床沿,柔声制止了他想要接过汤药的动作,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初七顺从地把那些苦涩药汁喝下去,那个对他是有益的,他必须要尽快恢复体能。

药喝完了,沈夜让他躺下,什么都不要想。
初七依言躺下,闭上眼睛,但是他无法什么都不想,就算是沈夜也无法命令他的思维停止,就算是初七自己也无法控制。
沈夜的手从棉被里面伸进去,微微撂开他的衣襟,摸到他胸腹,他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轻缓地游移。

初七双眉拧紧了,但有面具遮掩丝毫也看不出来。
沈夜在抚摸他的伤痕,血痂他平滑的肌肤上微微浮起,有一点坚硬和粗糙。那是一道很长的血线,从他的肚脐开始,向下,直到耻骨的位置……
“疼么?”
他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却又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没事,主人……”

其实伤口的疼痛确实不算什么,甚至还不如有时候与沈夜做爱之中不小心激怒了他,所受到的伤害。
可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以前即便再疼,不过把做爱当做一时的折磨,忍耐一下,就好了,甚至还会被迫地尝到快感,回头再想,也分不清那些究竟算不算是折磨。
而现在的他,却会因此受孕。
沈夜的手指顺着他的伤口,轻缓地下滑,若即若离地触碰到他的腿间的欲望。

“唔……”
不要……他心里哀叫着,却咬紧了牙关,手指暗暗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肌肉绷紧,伤口确实疼得更厉害了一点,他想自己需要放松,就像做爱的时候一样,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才不会让自己受伤。
或者,为什么不疼得更厉害一些,让自己晕厥过去,这个身体发生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也罢,”沈夜不是看不出他的抗拒,毕竟昨天才刚做了手术,他说,“再多给你一天休养。”
“多谢主人……”即使什么都没做,初七声音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
他又得到了一天的宽赦,这种感觉早已如影随形,自从他从沈夜的口中得知自己将要接受改造,此后便是这样一天一天的担惊受怕。
城中这一天没有女子死去,他就多熬过一天。但是,这一天终究会来到,他想,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了,而受孕的时间,就算拖过一日又一日,也终究是会来的。

初七这种反应又让沈夜心生不快,“你很不情愿么?”
初七心里一惊,“没有!主人……”
“你不愿意跟我做,也不愿意怀上本座的孩子。你恨我,我知道。”
“不是……属下……”
初七想要开口分辩,然而沈夜却冷哼一声,“初七,本座又何尝愿意跟你?你不妨就把这当做是一项任务,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是的,主人……”

初七知道前因后果,这个孩子的诞生只是作为牺牲,就像下界的牛羊猪狗。
即是如此,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相爱而产生,反而是因为某种厌憎,那实在是太好了。

他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夜掀开他的棉被,目色冷冽,却开始脱他的下裳。
初七抽了一口寒气,他没有权力追问沈夜为什么言而无信,说过放过他这一天,却又临时改变主意。他只能微微喘息,抬起自己的身体,配合沈夜的动作,将下裳从身上褪下来。
他半身赤裸,顺从地躺在这张床上,却让思绪飘远。

他想象着,在那重重帷幕之外,是大祭司的议事厅,自己有时候会隐藏在暗处,一整天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再外面,是流月城,最高的地方便是寂静之间,如果他终将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他的苦难将终结在那里。
那里是矩木扎根的地方,镌刻着肃穆巨大的神像。

神农神上……
他心里默念着神祇的名字,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主人的愿望么……
“啊……”身下窜上的电流一样的快感,初七不由叫出声,紫微祭司高贵的头埋在他腿间,正在用嘴取悦他。他蜷曲的长发自颊畔垂下,随着起伏的动作而在他的小腹上轻搔,生出痒意。

初七惊慌地扭动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呢……既然只是厌憎和任务的话……
他的欲望却依然在那唇舌极富技巧的挑逗之下,起了反应,产生了本能的渴望。
“原来,你这里,还能硬得起来。也不像你说的那么讨厌这种事情嘛……”沈夜在间隙之间嘲弄他,然后便更为用力地吸吮着敏感脆弱的地方,发出不堪入耳的声响。
“主人……不要……”初七悲哀地求饶,可是要或者不要,又岂是他可以决定的事情,他于是转而请求,“请主人……进来吧……”

根本是没有必要的折磨。只是受孕的话,只要射在他身体里不就可以了。现在这样做,有意义么……
沈夜听到他的话,“想要我进去?”
“是……”
“还是,你不想这样……”沈夜忽然深深含进他的欲望,一直深入到喉管,那里因为自然的反应而强力地抽动,几乎要爆炸的快感刺激得他的腰身不由地震颤起来。
“嗯……主人……” 身体被流窜的电流激得打颤,初七悲凉地想他快不行了……他的腿踩在沈夜的肩头,想要把他推开,他要出来了,快点……放开我……

然而,沈夜却不顾他无力的抗拒,强硬地吞吐他的分身,同时手指在他的腰际和股沟爱抚,最后滑到会阴的位置,用了一点力气,初七哀号一声,那里仿佛是被按住了什么敏感的穴位一般的酸麻。
激烈的前后夹击之下,初七终于是绷直了身体,颤抖地发出绵长地呻吟,他温醇的音色此时却似是从喉间被粘腻地一点一点挤出来。

他泄在了沈夜的口中,有些惶恐地看着他,将自己的体液吞咽下去。
沈夜爬上前,靠近他的脸庞。初七几乎窒息似的深深吸气,沈夜欲取下他的面具之时,轻微地挣扎了一下,然后便也接受了。
他只是在眼眉暴露出来之后,微微偏过了脸。
初七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痛苦,眉心紧锁,并没有看向他,眼中只是一片高潮之后的空茫无望。

“疼?”
他第三度询问,初七的目光转回来,又恭顺地垂落下去,“没有,主人。”
他也没有欺瞒主人,那种感觉并不是简单地用疼或者不疼便可以尽述。沈夜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从来也分不太清楚……
他既然说没事,便当作没事吧。

沈夜俯身下去,将手肘支撑在他的颊侧,小臂和手掌环住他的额头,鼻尖几乎触到一起,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然后,他低头覆上初七微启的嘴唇。初七被他亲吻着,双眼茫然地望向被幔帐笼罩的上方。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究竟能让谁得到快乐呢……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他的双唇带着凉意,乖巧地张开,让主人的舌尖轻易地侵占。在短暂地停滞之后,他便开始依着主人的意愿,与他回应。
任由沈夜对他做任何事情,将他带往任何地方。
在缠吻之间,他的双腿被小心地打开,沈夜的身体虚覆在他的身上,没有压到他的伤口。沈夜结束了那个吻,却并不离去,沿着他的唇角、脸颊和耳际,细细地亲吻过去,的气息在若即若离的厮磨之间灼热起来。

初七压抑着心头的不安,放松自己每一条相关的肌肉,被贯穿的时候便能不会太痛,然而手指却不自觉地揪紧了一片织物。
沈夜在仿佛十分痴迷地与之肌肤相亲,抓住他的手腕,初七这才惊觉自己紧紧握住的正是沈夜落在他身畔的衣袖。他以为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被沈夜嫌恶而赶快松开手指。
然而,沈夜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埋首于初七的颈间,又似是舔吻又似只是迷恋着他身上的味道,而深深吸气。
他抓着初七的手,握在手心里,向下拖去。

初七的手指碰到他坚硬地分身,仿佛是被烙铁烫到似的抖了一下,沈夜在他耳边焦灼地命令:“握住!”
他本能地从命,握在手中才觉得那样事物尺寸令人生畏,他脸上开始发烧,自己竟然是被这么大的……进入过么……简直不可思议。
沈夜在他耳边发出舒适的叹息,然后说,“……用力。”
沈夜的手掌在外面包紧他的手背,初七的手长得非常漂亮,手指修长而稳定,亦是灵巧而有力,因为他曾经是个偃师,手掌上长有一层薄茧,后来又惯用长刀,握住什么都能握得很紧。
沈夜便带着他的手,套弄自己灼热的分身。

初七像是紧握着火中烧过的铜铁,手指在上面滑动和挤压,捋抚那些沈夜可能会感到舒服的位置,果然他在这么做的时候,沈夜的喘息声愈加粗重。
他想着那里是被初七的手紧握着,想象着那是在他的身体里抽插,他激动之时不住地亲吻甚至啃咬他的耳垂或嘴唇。
那样东西,在自己的手心里愈发涨大,饱含着可怕的热度,皮肤却光滑得宛如轻薄的丝缎,他几乎能摸到上面凸起跳动的血脉。

那事物在他手里自行耸动,沈夜的力量似乎已经非常克制,他仍有一种紧抓着疯狂的奔马,若是松手便将坠落下去的惶恐。
顶端分泌出激动的体液,蹭得初七的手指上都是湿润的粘液,滑得几乎难以把握。沈夜又握紧了他的手,转了一个角度,每一下都顶弄在他的手心,将要顶穿手背那样用力地在上面旋转,男人最为敏感的顶端抵在他的掌纹上摩擦。

手心被这样持续地抵按,竟也莫名的觉得些微舒适。
而沈夜在里面的摩擦也越来越焦急,他无声地指示初七继续用手给他快慰,一边将也同样弄得湿润了的手指,从他打开的双腿间滑进去。
“嗯……”初七不禁挺起身子,沈夜的手指从他的秘穴侵入,并不是很深,只想向着四处旋转,意图尽快软化和扩张。他的动作有些急躁,他也有些忍不住了,不过理智仍是控制着,没用太的力气。

终于,沈夜低头发出一声沉吟,贲张的欲望在他的手心剧烈地跳动,他抽出他的手指,抓住初七的腰骨,胯下的热物向里一顶。
初七仰头叫了一声,然而他预想中被贯穿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大约也只是顶端没入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他害怕沈夜的等待是为了在他防卫松懈的时候猛然撞进来,他的身体瑟瑟发抖,比什么时候都更加紧张。

“别怕。”
沈夜低下头,安抚似的重新吻他,一边捋动自己留在外面的茎身,一边浅浅地抽动着,他本就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快感,到了即将临界的状态,故意不加克制,于是只是稍稍动了几下,便又低吼一声,射在他里面。
在最后的时候,他听到初七轻轻地叫了一声,“不……”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只是他的幻听。

一时静默无声,只有他们激情之后的喘息。
沈夜从他身上起来,见初七仍是仰面躺着,迷茫地望着穹顶,从他的身体做了改造,他的魂似乎就有一半不在他身上了。
他的反应迟缓,一副不知所措,亦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

初七只是隐约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他的身体变成了奇怪的样子,做爱不再只是需要清理的麻烦,而是会有真正的后果。
而刚才,他和沈夜已经做了……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些体液正在顺着他体腔之内的肠道,向上回溯,在那个尚未愈合好的器官里,结合成一个人的生命,凝成血肉之躯。之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它将在他身体里,变得越来越大。
怎么……会这样呢……

沈夜知道初七一直在害怕。
沈夜想,其实……自己也害怕……
不过,他的恐惧,和初七所感受到的恐惧,终究还是没法比的。
他出声呼唤他的名字,“初七。”
初七有片刻没有回应,游失的魂灵从很远的地方寻回来,后知后觉地受到了轻微的惊吓,“……主人?”

沈夜安抚他说:“别怕,一切终究是会结束。”
继而,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他将初七揽进怀中。初七在发抖,却仿佛真的渴望着他那样,紧贴在他的胸口,如常地说,“是的,主人。”
然后他的颤抖终于停止了。

然而,到了半夜里,初七感到那个女人的器官开始疼痛起来,他没有惊动沈夜,忍耐了一段时间,结果疼痛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发严重,痛到他额角冒出冷汗。
然后,他感觉到有东西从下面流出来,一开始他以为是之前的体液,结果,却越来越多……
到此,他也觉得也许有些什么不太对,但是,他不想叫醒沈夜。他甚至想着,难道不好么……
哪怕是这样死去……难道不好么……

等到沈夜感觉到了他的异状,醒过来,初七身下已经流了很多血。
沈夜顾不上生气,只能先以自身灵力为他灌注些许,虽然不知道有用没用,他也做不了别的。然后,他急忙去七杀神殿,请瞳过来诊疗。
瞳看过了初七之后,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说,这些血,只不过是说明,初七没能受孕。

初七闻言,顿时又变得面白如纸,在床上低头道,“属下……请主人恕罪。”
“也不是你的错。”沈夜也是同样阴沉,但这是天意使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
他不知初七是何心情,是否觉得如释重负呢?然而自己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虽然初七没事总是好的,这一次本也顾忌了他伤未痊愈而多有束缚,下次总还有机会……但是失望却也是难免。
毕竟……流月城的时间不多了,经不起一个月又一个月的等待。

沈夜跟瞳出去,瞳回身问道,“这件事,你怎么想?”
“怎么想?也没什么,”沈夜说:“这一次……行事匆忙,等到下一次,再看结果即可。”
瞳若有所思,“你没有想过,也许,初七他未必能够受孕?傀儡移植子宫产子的事情,毕竟只是在理论上没有瑕疵,之前并无先例。难说没有人所不知的障碍。你决定赌在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十成把握的理论上,却不考虑多找几个女子,以防万一?”

沈夜摇摇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有初七,有他自己也就足够了。但是若是放之烈山部的利益,自然是瞳的提议更为有理有据。
瞳说:“祭婴这事情虽然骇人听闻,但也难说烈山部就没有意志坚毅的女子。大义之名下,对象还是你,未必真的没人心甘情愿。至于品貌才情,你也不要太挑。”
“瞳,”沈夜无奈地说,“下一次如果真的还不行,再考虑这个事情吧。”

“下一次,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一年的时间,便就过了两个月,再加怀胎十月,差不多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沈夜点头说我知道了。
瞳离开之后,沈夜回到房里,看到初七静静坐在床上,看到沈夜回来,眼神动摇地叫了一声主人。
沈夜对他说,“好了,你也无需思虑过重,有些事情,只有交由天意裁决。”
初七重新低头请罪,“十分抱歉。若是……有人愿意……为主人诞下孩子,请不要顾虑属下……”

瞳的话,他听到了。
沈夜的目光转凉,初七的耳朵向来尖得很,以为有人替代,自己便可以逃出生天?
“顾虑你?本座为何要顾虑你?”他冷哼一声,恨恨地说,“你算什么……”
初七没有分辩,手抓紧被角,“……属下失言,罪该万死。”

——

之后的几天,初七一直在流血。
他在第一夜的时候弄脏了床单和下面的床褥,这种事情不能传出去,沈夜将它们全部都烧掉,换上新的。后一夜,沈夜被政事拖住,彻夜未归,初七便没有再回到床上去。
他缩在一个北边小房间的壁角,那里偏废已久,光秃秃的四面墙壁和地面。他并不觉得很冷,只是夜不能寐,无能为力地感觉到从身体里有一股一股的温热的血泄漏出来,却丝毫也阻止不了。

到了白天,他停留过的地方一片狼藉。他只好用清水,把青石地面上暗红色的血迹慢慢冲掉,然后脱了衣服,清洗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沈夜回来了,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将冰凉的水一瓢一瓢向着自己浇下去。水珠在初七的皮肤上闪闪发亮,宛如是白草之上的露珠。流过他的胯下,却似带出一条丝丝缕缕的红线,贴着他笔直修长的腿,蜿蜒而下,化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沈夜开口,微微皱着眉,“你这样子,寒气入体,会疼得更加厉害。”
“主人。”初七听到他的声音,马上转过身,赤身裸体地向他跪下行礼。他心里却想着,对于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一窍不通。
其实初七现在已经不疼了,只是流血不止,看上去有点吓人,仿佛是麻醉不醒的身体里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似的,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觉不到,只是血一直流,一直流……
反正他现在并不畏惧死亡,渐渐也就不觉得可怕了。
“瞳大人说这是正常的,几天之后就会止血。”

“即便不是因为这个,难道不会生病?”沈夜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将一件罩衣抖开,抛在他的肩头,那件罩衣也不算厚实,吸了他身上的水珠,便贴在他的皮肤上。
沈夜探手示意他起身,在指尖微微触及他的手肘,又蹙起了眉峰。
初七的体温向来低于常人,此时冲过水,皮肤湿冷有如死人一般。

沈夜说:“初七,你恨我,对么?”
“属下不敢。”方才起身的初七再度屈膝,却被沈夜一把抓住手腕,僵持在原地。
“不敢?”沈夜重复他的话,像似用舌尖从一枚碾碎的蛋里细细地抿出骨头,“你不敢……”
初七低头说:“属下不敢,不会,也不愿……属下永远也不会背弃主人,无论发生什么,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沈夜盯着他,好像能从那面木质的面具上看出他的表情似的,良久,轻轻哼了一声,拖着他的手腕带到床边,用力一甩,将他潮湿的身体丢到床上。
“主人……会弄脏的……”初七想要起身,沈夜按住他,但是他意料的是,初七竟然敢挣扎。他抬手召唤出偃甲桎梏,将他的手脚都锁住,拷在床架上。此时初七动弹不得,终于渐渐认命地放弃了。
沈夜将棉被盖到他身上,“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准擅自下床。”

“是,主人。”初七只是如此回应,手脚却仍然控制不住暗中扭动。瞳提醒过沈夜,初七会变得很奇怪。
因为女性器官移植到傀儡的身上,并不仅仅是放一团肉块进去那么简单,初七的身体必须能养活它,以及未来可能会有的孩子。还是那句无比正确的话,有所得,必有所失。
哪怕只是一些腺体的小小调整,皆如长堤上滋生的蚁穴,必然会造成初七的紊乱,直接影响到他的健康和精神,和其他不能预计的后果。

他变得敏感悲观,偏执于被单床罩之类根本没有必要的小事情。而沈夜的举动没能给他任何的安全感以平息他的恐惧,反正令他更加想挣脱逃跑,然而自己是在逃避什么,却也不能明白。
“别动。”沈夜严厉地说。
初七才终于安静下来。

沈夜把手掌覆盖到他的下颌,轻轻一捏,手指从他被迫张开的口中伸进去,挑起他的舌头。
“唔……”初七没有抗拒,只是意外之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初七的舌下温度很低,往好处想,至少他没有因为淋水而生病发烧,但是,沈夜似乎只是喃喃自语,“你真的是太冷了。”

不管是排卵、做爱、还是受孕,女子的体温都会变得比常态要高一些,人变得极其美丽诱人,腹中成为一片舒适的温床,迎接自己的孩子——就像人都会本能地眷恋那些舒适和温热的地方。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才不成。
沈夜抽出手指,低头吻住还未及闭合的嘴唇。初七整个人都短暂地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软化下来。
沈夜心想,就把他慢慢暖着,好好养着吧。

之后的几天,初七都被锁在床上,但是身体还是很冷,棉被本身并不会产生热量,若想要变得温暖,势必需要人的体温先温暖它。
晚上,沈夜会回来替换被褥,并与之共寝,他以前习惯身着长衣入睡,然而,那几日,却一反常态,脱去所有的隔阂,与初七冰凉的身体相拥而眠。沈夜体内有着神血灼热而强大的生命力,像一块烧红的炭,几乎烫伤初七的皮肤,将他整个人都焐到微微出汗。
等天亮了,他就靠着沈夜离去后的余温,挨过茫茫白日。

那些夜里,他们什么都没做。
初七身体虚弱,而前一个排卵期刚刚结束,即便做了也没有意义。然而,终于有一天,沈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换床单了,初七的血渐渐止住了。
这段时间宛如一个漫长的噩梦,只能什么都不想,一天一天浑浑噩噩地挨过,然而,却总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在后面等着。

四下黑暗无匹,沈夜开始抚摸他的身体,他小腹上的伤口也愈合完整,只留着一条浅浅的伤疤。初七的四肢仍被锁住,他闭着眼睛,不能自持地喘息起来。沈夜吻他的嘴唇,手则意图越来越明确地蹂躏他身体上敏感的部位。
初七的身体也开始自行发热,像是有火在里面烧,他喘不过气。然而,沈夜的舌尖探进他口中,把他对于空气的渴望堵住。
于是他所能渴望着的,只有沈夜了。

初七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偃甲锁链在他忍不住挣扎时发出清脆的响动,在万籁俱静的夜晚那声音听起来尤为清晰。
也许他有必要提醒沈夜,这是在浪费力气,距离上次,才刚过数日,他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
然而,双腿被强硬地分开,那个被主人多次侵犯过的位置,便再一次,不容置疑地被他火热坚硬的凶器贯穿了。它在他身体里抽插,摩擦出阵阵酸麻,逼得他在被禁锢的极小空隙内扭动身体。
时间还未到,初七想,即使做了也不会有结果。主人会对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丧失兴趣。

“啊!”突然体内的某个点被狠狠撞上,激烈快感骤然将他的头脑冲得一片空白,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然失声叫了出来。
沈夜华丽的声线此时在低谷徘徊,一边粗重地喘息着,一边在他耳边问道,“在想什么?嗯?”
“没有……嗯……主人……”他的回答被沈夜的动作撞得断断续续。
在想什么,重要么?反正什么事情都不会如他所愿……

初七被锁了整整二十天,每一天,他都只能做两件事,等待,以及交媾。
他毫无自由地被锁在床上,任由沈夜在昼夜之间来去。在夜晚和晨间,被他肆意侵犯,直到他射进他身体里,直到他满意为止。
这样单调的生活在消磨了初七的精神的同时,倒也让他的恐惧变得麻木。他之前害怕如女子那样妊娠,然而,与沈夜之间毫无结果的情事一再重复,令他害怕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来,好像永远都不会来了。

他甚至有了一种毫无根据的预感,就跟自己一样,主人也是同样无法如愿。

也许正如瞳大人所说,傀儡根本没有可能受孕。
他的身体,就像一片荒凉的白沙,埋在其下只有死人的肉块,森然的骸骨、以及虫豸和木甲,苍劲的肌肉毫无女性的丰腴和柔软,被主人拥抱便热如火宅炼狱,离开了便寒如槁木严霜。
哪会有转世的魂魄愿意投入这样一个怀抱?

他想,等到下一次周期的结束,主人是否会因为这些荒废的时间感到愤怒和失望?他又会怎么对待自己?想也无用,一切都是不由自主。
不管怎么说,流月城才是最重要的,沈夜终究还是会另寻他途。
初七也不知道,这样子是不是更为可悲和可笑,主人将他做成了这样一个怪物,然后,又去找了别人……

铮地一声,偃甲锁被他猛然抽搐的肢体牵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弄疼你了?”沈夜在他的身上,搬过他的脸,问他,好像他真的在乎似的。
“没有……”初七轻声回答,然后他声音一抖,尾音细细地鼻腔里吊高,深埋他体内的肉刃继续猛烈地抽插起来,他啜泣似的喘息,那种折磨与欢愉交加的动作反而愈加剧烈,他的额头和背脊上尽是津津汗水。
“啊……”终于他勉力后仰,身体整个绷紧了,眼前绽出绚烂的光亮,在满足了沈夜的同时,也无能为力地被满足了。

那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初七没有流血,沈夜也不急于找瞳来验证,反而又拖了两天,几乎整夜地与他做爱。
初七筋疲力尽,在第一缕阳光透过幔帐的时候便疲倦地陷入沉睡,梦境中也是一片茫茫,什么都不愿去想。
直到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才幽幽地醒转过来。

隐约看到幔帐外的身影,还有沈夜在与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如此甚好。”
然后,是瞳的声音,“……也算不上什么喜事,至少你能松一口气。但,毕竟还有数月,期间风险重重,你真心不做其他准备,以防初七这边中途遭遇意外?”
“此事无需再言。”沈夜心情短暂的愉悦,口气倒也全无严厉,“本座会留意的。”

是这样么……
初七动了动,发现手脚上的偃甲锁已经被去掉了。他像是畏寒一样在被中蜷缩起来,拥抱着自己手臂,却连碰也不敢去碰自己的腹部。
这里……有了沈夜的孩子了。
Posted: 2014-10-13 02:36 | 1 楼
庭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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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小千光你也是真爱啊!热烈抚摸
Posted: 2014-10-17 09:42 | 2 楼
寂靜之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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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會更嗎?
Posted: 2015-01-17 12:37 | 3 楼
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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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竟然木有了  
Posted: 2015-03-18 21:11 | 4 楼
ciny
香情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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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居然有沈谢!!!
话说这篇文是会出版的吧……
不过好像坑了……
sad
Posted: 2015-10-06 22:05 | 5 楼
somol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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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这篇坑了嘛。还是很期待后续的呀。
Posted: 2016-09-18 02:28 |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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