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乾元金刚和坤泽水脏
这个世上所有人降生之时都是中庸之人,而异人却仍与凡人不一样,可以通过后天修炼,习得更为强大的体质。
正一的金光咒也罢,张怀义的老农功也罢,甚至是八奇技也罢,各家修炼的法门各有不同,受的限制也各有各的讲究,虽然看似百花齐放,但归根结底,返璞归真,道理都是一样的。
若能冲破最终的关隘,都将达到一个至高的境界,各家各派给这种境界起的名目五花八门,但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本质,姑且称其为——乾元金刚。
修成了乾元金刚体之人,无论是精神、力量,还是炁之澎湃强横,都远胜于中庸体之异人。而他们唯一可称为弱点的,可能就是另一种境界之人,姑且通称其为——坤泽水脏。
坤泽水脏体也同样修行不易,在通常情况下也远强于中庸,但比起乾元金刚体,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罩门,那便是雨露期。
雨露期因人而异,可长可短,难以预测,临近雨露期的坤泽水脏之人肾水下流,阴炁横行,身体散发出名为“芳信”的异香。
雨露期对坤泽水脏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尤其芳信对于乾元金刚之人有无法抗拒的催情作用,再如何坚毅的心志,也会瞬间被情欲所摧,理智全失,只存占有的本能。
然而可怕的是,由于真正达到了乾元金刚境界的人凤毛麟角,坤泽水脏就更为稀少,所以异人界的绝大多数人对于什么乾元,什么坤泽,根本都一无所知。
【分隔符号】
龙虎山,罗天大醮。
各派传人陆续到达了后山的殿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时不时听到千篇一律的“久仰久仰”,“百闻不如一见”之类的客套话。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却乌泱乌泱聚起了一群人,仔细看看还都是女孩子。
女孩子们忽然一阵骚动,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难掩内心的激动,“拉手了!拉手了!阿青还有灵玉!他们拉手了!”
武侯后裔诸葛青与他唯一关注的同辈张灵玉在这样的围观中寒暄完毕,转头叫回幼弟诸葛白,一起向着给他们准备的寮室走去。
诸葛白扶着帽子,抬头问道:“青,那个张灵玉和你哪个厉害啊?”
“这可不好说,”诸葛青的声音优雅温和,“虽然我不认为有什么能与我们武侯派的绝学相比,但他毕竟是天师府高徒。我还挺期待和他交手的。”
“青,你别忘了出来的时候,爸嘱咐过:点到为止,千万不要以命相搏。”
“那当然,爸就算不说,我也会控制分寸的。”
“不过我真的是吓了一跳,”诸葛白睁大了眼睛,“张灵玉长得可真好看啊!”
“嗯,一副清冷出尘的好相貌。”诸葛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屈起的手指不自觉地触在唇上,思绪略有些恍惚,“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很清淡的香气……很好闻,是莲花么……”
“香气?”诸葛白莫名其妙,“什么香气,我怎么没闻到。”
“你没闻到?”诸葛青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施展听风吟时那群花痴张灵玉的女孩子把他从头发丝一直夸到脚趾甲,确实没一个提及过他带有香气,便产生了自我怀疑,“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在他们之后很远的地方,武当山的王也道长在撮合了张楚岚和老天师见面之后,本想留在附近看看谈下来的结果,却意外地与张灵玉错身而过。
尽管只是带起一阵细微的风,王也却微微皱了皱眉,喃喃道,“坤泽啊……啧,这可有点麻烦了。”
天师府显然是有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抑制法门,所以张灵玉身上残留的芳信香气不强,万不至于动摇他的心智,但是安全起见王也还是悻悻地赶紧跑远了。
他向道家历代祖师祈告,最好张楚岚和老天师能开诚布公,然后直接退赛,这样自己也可以连夜下山,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惹一丝麻烦。如果实在避不过,退而求其次,那至少别让他直接对上张灵玉。
他的第一个愿望,历代祖师也无能为力。
第二个愿望,准了。
之后的对阵表排出来,他的对手是诸葛青。
跟王也这种连自己师父都嫌弃的货是天壤之别,诸葛青可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不仅身负武侯传人之名,本人更是长了一张极讨女孩子喜欢的男狐狸精脸,衣着品味复古又闷骚,衬衣的扣子一直解到胸口第三粒,说起话来像是舌尖上浸满了蜜汁。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蓝颜祸水,打了也不会心疼。王也心想,这签抽得倒还行。
是夜,他就偷偷摸去了老天师的房外。
“您不用为诸葛青的事头疼。”王也挠着头对张之维说,他此行就是来排忧解难的,“他的麻烦,我会处理。”
老天师不去深究王也如何知道前后事情,只是问:“你有把握对付诸葛青?”
这几天老天师为了想方设法去阴这个诸葛家的小辈,也看了几场比斗,暗自琢磨过他,发现他的术法广博深邃,离至高的乾元金刚境界不过一步之遥。以诸葛青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后生可畏。
要说晚辈之中,也只有亲传弟子张灵玉的天赋可能与之在伯仲之间,但可惜张灵玉元阳已失,在天一雷法的限制中已是修不了乾元金刚体了,而他在坤泽水脏上的成就也因为心结难解而徘徊不前。若是真的对上诸葛青,只怕还要吃亏。
王也这个自己师父提起来都要嘬牙花子的小辈,真能这么深藏不露,竟有把握拿下他?
“要不,老头子我试试你?”
王也知道不露点底,老天师是不会放心的,便也爽气地应了。
几招下来,老天师也大体知道他深浅了。确实没有想到,同龄人中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却已经是唯一一个完完整整炼成了乾元金刚体的高手了。
诸葛青,不是他的对手。
只差一步便可达到顶点的天之骄子,可惜了……
王也把老天师命中的大劫直接甩锅给了诸葛青,心里本来没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一个是道门泰山北斗,一个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小破孩儿,这亲疏贵贱他还是很好权衡的。
直到诸葛青为了一个对他自己来说同样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孩儿箫潇,率先就跃入斗场,展开庞大的四盘和合阵,全力聚拢那些散失的魂魄。他自己下一场比斗迫在眉睫,可此时却毫无藏招全力施为,一心只想着救人。
王也看着诸葛青事后笑得心无挂碍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是滋味。
唉……他人还挺好的……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王也当时以为,再如何也不过是败他一局,算不得多欺负他。
在两人相斗的时候,王也甚至还有余力看到小诸葛白在看台上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哥哥!别再打下去了!不要再打了!”
他还心想,这小衰孩胆子是真小啊,干嘛哭得跟他亲哥要死一样,他又不会真的对诸葛青下狠手。
诸葛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么惨,可能……这就是诸葛家的后人刻在血脉里的恐惧吧。
正如天师府的雷法有纯阳之体的限制,若非完璧之身便炼不了乾元金刚,武侯派的奇门遁甲也有自己的限制。诸葛家不是出家人,于情事上自由无碍,但却有一项更加苛刻的条件,那就是“不败金身”。不败金身若是被人强行破去,便如同正一门人失贞的下场一般无二。
这就是为什么武侯门人总是不自觉地避世,远离争端,本门之内的指点切磋也极其注重分寸。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每个人都本能的趋吉避凶,都觉得哪怕是道歉赔钱也好,遁走开溜也好,甚至不战而降也好,无论如何都好过真正遭遇惨烈的失败。
尤其是修炼到最终阶段的时候,不败金身若是被破,内景中阴雷震动,可能修为尽毁,也可能,阴阳两分,急转直下,从此便被逼到坤泽水脏的路上去了。
王也当时若是知道的话,也许……一切也都不一样了吧……
【分隔符号】
诸葛用兵从不弄险。
武侯平生未尝一败。
诸葛青,你败过么?
我是指那种彻底否定你之前人生的惨败。
回去吧,诸葛青。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不败金身,破。
【分隔符号】
诸葛青自梦魇中一惊而起,兀自喘息不止。
诸葛家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像诸葛青这等天赋卓绝的传人了。七岁入门,只用了两天便感应到了炁,不到七年掌握了天地人神四盘的全部法术。至今十五年的严酷修行,当武侯派的其他族人纷纷止步于各自极限,诸葛青却在幼年启蒙之后,步步精进,一日千里,终是超越了所有人的境界。
诸葛家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心想假以时日,他必能突破最终的关隘。
却没料到,诸葛青从罗天大醮铩羽而归。族中长辈见他人没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诸葛青自己也是一副“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的良好心态。
于是,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自从龙虎山回来之后,诸葛青已经好几天无法安眠,惊醒之后甚至不敢重新入睡,否则又会在那个梦魇中泥足深陷。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甚至不知道这要从何算起。
那梦魇很乱,没有前因后果,醒来后也记不真切,只是些零散的残像。
他似乎在和什么人搏斗,若是清醒时的诸葛青绝不会与任何人这样搏命相斗,斗得这样毫无章法,只凭求生的本能。
那人似乎也是同样的方寸失据,胸口被自己的手肘连连重击几下,却反而顺势擒住了他的那条手臂,狠狠地扭到背后。在梦中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也挣扎不脱,来自背后的强压令他不得不跪倒在地。
他用另一只手苦苦撑着地面,这样被压迫着的姿势,他根本无法反抗。梦中的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叫着什么,可是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沉重的浑水。勉力去分辨的话,隐约是在求那人停止。
然而,那人却愈加粗暴地抓住他脑后的头发,继续将他的头颅向下压制,几乎磕到地面。
不要!他恐惧地摇头,此时,幸好只是做梦,当他真的害怕起来,意识就逃离了这个躯体,缓缓地向上升起。
在逐渐远离的视界里,他才稍微平静下来,然后他迷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并不是过去或者未来,他只是透过了这个身体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幕。
下方,那个低伏于男人之下的身体,被迫逐渐袒露出的脚踝、后颈、背脊……都像是用柔软的白瓷做成的。
他最后看到那身体的手无助地向前探出,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那在他的前面空无一物,任何能救他的东西都没有……
诸葛青惊醒过来之后,想着梦由心生,是否这是源于自己曾被另一个人彻底压制生出的恐惧投映而出的呢?
诸葛青长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稳下慌乱的气息,任何情况下一个术士失了静,那就废了。
他身形懒散地靠床坐好,内心却是运起入定的心法。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于他早在童蒙之时就驾轻就熟了,离生喜乐,定生喜乐,离喜妙乐,舍念清静……他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手突然凭空出现,从背后环住了他腰腹,强横地将他拥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陌生的气息贴近他的侧颈,细碎的发尾搔动耳后的肌肤,然后,耳畔听见那个人深深吸气的声音,似乎他的颈间有什么诱人的香气,令他陶醉其中。
“怎么回事……”诸葛青心中大骇,他此时十分清醒,这不是梦,也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梦境中的感官都更为真切,“你是什么……”
一条湿热的舌尖突然舔进他的耳窝,诸葛青失声叫出来,本能地瑟缩起肩头。他抓住那人的手腕向外掰,奋力想要挣脱桎梏,可用尽了力气竟然分毫无法撼动。那个人的唇舌反而变本加厉地顺着他的耳畔颈侧,一路亲吻舔舐,一口轻咬在他的锁骨与肩胛相连的位置。
诸葛青吃痛地轻嘶,然后发现了这个更为可怕的事实,并不是这个人的力量太强大,而是自己变弱了……那个人的舌尖上仿佛是带着毒药,被他舔过的地方便发酥发麻。这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无力感正在扩散,仅仅是移动手脚都感到沉重。
他的整个背部被迫紧密地贴合在后面的身体上,隔着轻薄的单衣几乎可以感知到那个男人胸腹间肌肉的热度,以及无法忽略地抵在他身后的硬物,正在他尾椎处不急不缓地厮磨着,宣示着他的耐性和真正的企图。
诸葛青徒劳地挣扎,心脏在剧烈跳动,脑中全都乱了。怎么会这样……舍念清静中怎么会感受到这样的幻觉?现在他又该怎么办?
他想不通,更挣不出,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那双手不顾他的抵抗,探入他的衣中,指尖如羽毛一般轻巧地抚摸他的腰际,好像对于操控这个身体的感官早已熟稔,当他控制不住喘息起来的时候,一寸一寸地徘徊着,向上游移,再向上……
诸葛青感觉身体都被这若有似无的轻抚弄得酥麻入骨,对方好像早就熟知了他会怎样的瑟缩起四肢,又会怎样的拧身躲避,而那双手也用最强硬的方式,制止他的动作,展开他的身体,肆意地玩弄他意图藏匿的敏感之处。快感如涟漪自那人的指尖点起,在他身体上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
诸葛青两眼发红,双腿在已经软得发抖,即使那人现在放开他,他都未必站得起来逃走。那个人似乎对他的脆弱了然于心,舒臂他更深地拥入,他几乎已是半瘫在那人的怀里。手掌顺着腰骨滑下,抚摸到他的大腿后侧,手指加力,深深陷入肌肉之中,然后,缓慢却不容置疑地将诸葛青绞紧的双腿打开。
诸葛青无力的身体徒劳地挣动了一下,私密之处被微凉的空气触及,随即便被那只灼热手心拢起,开始用一种非常低劣的方式揉捏起来。
诸葛青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牙齿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这一切几乎就发生他的眼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是如何在他的腿间徐徐动作,自己的身体又是如何被那只手调弄着,发生他无法自控的变化,沁出湿黏的体液。
那只手都被他弄湿了。
他听到耳后发出低沉短促的轻笑,似是很满意他的深陷情欲之中的表现。
诸葛青无地自容地闭紧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睫毛。可是放弃了视觉之后,粘膜上蹭出的微妙感觉顿时尖锐到直刺他的脑髓之中。他的牙齿无助地松开,唇间再也抑制不住,泄出难耐的呻吟。他的声音亦被这只手无形地弹拨着,细细地吊起,逼出他近似于啜泣的惊喘。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幻觉而已,都不是真的。
可是从未体会过的快感销魂蚀骨,他的身体被驱使着,轻微地痉挛,足尖在身前的地面上绷紧了,支起他的下身,开始不住地迎合着那只手掌的动作。
这个身体柔韧的媚态,是早已聚不起反抗的心志,反而像是已被这人施予的快感所驯服,向着那个人求欢。而那个人仿佛有着没有尽头的时间和兴趣,慢慢地玩弄他,折磨他。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诸葛青在心里可悲地恳求着,我受不住……我认输了……放过我吧……
那人仿佛能够感应到他的渴求,手上的亵弄的动作变得更为凶暴,被强行施予在身体各处的快感,此时从四肢百骸被酸涩地挤压到那个位置。只要,再多一点……
诸葛青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骤然睁开了眼睛,脊背像受煎熬的鱼一样猛然挣起,后枕骨死死抵在那人的肩上,仰头叫出声,那声音听起来既是悲惨,又似欢愉。
他茫然无措地感受着,他不知如何去描述的……灼热的、厚重的、庞大的、柔软的恐惧和极乐,沉沉地淹没了他的口鼻,从他的身体上慢慢倾轧过去,几乎将他的意志压得四分五裂,再细细碾碎成粉。
他像是在高空中被人抽去了最后的支点,在被高潮的余韵脉脉冲刷之际,诸葛青近乎空白的头脑中,莫名地想起在龙虎山上,那颗曾被王也拈在指间的小石子……
那颗无足轻重的小石子,被那人轻易地撷起,轻易地掌控,被蛮不讲理地逼迫着,用着根本不合理的姿态,缓缓地在他阵中滑落下来的样子。
他仿佛听见从虚空之中,传来道人那散漫无羁的声音,“卧龙低伏,入我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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