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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权转载](愁情)关于我被一只小鸟撞断腿(已完结,原作者知春)

原作者是 知春,微博ID是魏阿重-知春
这篇文很可爱,现在授权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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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愁未央的年假终于批下来了,他安排好工作交接,把女儿送到父母那边过寒假,准备开始一场苦逼中年社畜千辛万苦才排下来的独自旅行。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老板他化阐提又打来一个电话,愁未央盯了两秒来电显示,他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将手机静音并关掉振动,加快手上的动作,唰地一下拉上拉链合上行李箱。
接下来愁未央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机场,停好车,取机票,办托运,找登机口,期间看到他的前老板宿贤卿的时候也快速把头转向另一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他站在自动扶梯上缓缓上升,心里一片平静,平静下面是压抑已久的兴奋和对自由的向往,马上他就可以坐上飞机,远离工作,远离老板,——暂且也远离一下亲亲小棉袄雪儿。他看了眼手机,3个未接电话,7条他化阐提发来的未读信息,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这时侯机大厅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鸟鸣,愁未央回过头,看到下方的人群一片骚乱,一团翠色的影子极快地冲上穹顶并嘭地撞上去,愁未央的肩膀也随之一颤,眼看着那鸟儿又俯冲下来,飞了一圈惊起一片尖叫,然后朝着自己飞过来,他眼皮一跳,已经来不及闪躲,被那大鸟撞下扶梯——瞬息之间他仿佛看到那鸟脸上也现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本能地抱住头,一阵天旋地转,剧痛之中他又模糊听到一声清唳,勉强抬起头,看到那只鸟飞出大门,消失于茫茫夜空。四周的人声脚步声纷乱杂沓,愁未央隐隐闻到一种奇异的清香,在眩晕中慢慢合上了眼皮。

再醒过来已经是白天,愁未央第一眼看到的是雪儿,第二眼是老母亲,高堂幼子看到自己终于醒过来都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决堤而出,他叹了一口气,轻声安慰她们。愁未央的情况看着惨烈,两条腿一条手臂都打上了石膏,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幸好摔下来的高度不高,各处的伤还不算特别严重,三四个月之内差不多可以恢复完全。稍微让他感到一点开心的事情是他的右手完好,愁未央轻轻摸着雪儿的头发,雪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嚎啕大哭,此刻还在抽抽噎噎吸着鼻子。
晚些时候机场方面的人来医院向他致歉,表示这次事故的原因是机场提供的宠物航空箱存在故障,导致另一位乘客的宠物鸟意外被放出并受到惊吓,引起了骚乱,机场方面表示会支付愁未央全部的医疗费用并精神损失费。
愁未央对此没有异议,他也没什么话想说了。期待已久的度假变成病假,或许当时他接了他化阐提的那个电话,一切都会不一样:被他化拉过去干苦力,那他就不会在那个时候踏进机场,那他就不会碰上那场骚乱,不会被那只鸟撞下扶梯,不会断了手,折了腿,在这里承受雪儿和老母亲难言的目光,最差不过是错过那班飞机,他可以买下一班的机票,现在他仍然能在度假酒店享受悠闲的时光。
代替哥哥来看望愁未央的断灭阐提被愁未央莫名热切的眼神盯得有点紧张,放下慰问品,转达了他化阐提的关心,要他安心养伤,他的年假会转为病假,视身体恢复情况可以适当延长,希望他能早日康复。愁未央此刻视他化为救主,看着断灭那略有相似的面孔也十分亲切,表达了对老板的感谢并承诺会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晚间,愁未央让雪儿和母亲回去休息,给自己请了夜间陪护。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陪护和同病房的其他病人沉睡的呼吸声一阵阵传进愁未央的耳朵,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愁未央又嗅到那种奇异的清香。他睁不开眼,眼前却亮起刺眼的白光,愁未央的眼皮更加剧烈地挣动,他隐约看到一只鸟靠在自己的肩头,明黄间翠绿金青的羽毛闪耀着异样的华彩。他感觉到温软的触感停留在自己的侧脸,一呼一吸尽是令人安心的馨香,自己的心跳脉搏,也都合上了身边这梦幻生物的心跳脉搏,最后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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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未央工作地点是天阎魔城养生休闲会所,工作内容是扮演神棍老中医,为一些重要的客人排忧解难,兼职老板一家的家庭医生。说起来是弹性工作时间,实际上很难有空闲的时候,老中医的工作不仅包含解决来访者的物理疾病,更要消除他们心病,用慈祥的微笑安抚他们,用心灵鸡汤温暖他们,这需要……

雪儿三岁的时候走失,警察没有结果,体弱多病的妻子也去世,愁未央自己调查,摸进末世圣传,宿贤卿对他说你待在这里给我干活我就让你见你的女儿,但始终控制着雪儿,借此来控制愁未央。愁未央冒险和天阎魔城交易,救出雪儿,从此为天阎魔城做黑医。大学时代偶遇受伤的少年杀手孤羽,帮他处理伤口。

慕容情仍然是霓羽族的阿多霓,在大海啸中因为父母的保护幸存,被一艘小船载到大陆,失去记忆,四处流浪,后来被宿贤卿找到,在凯风寒泉接受训练成为杀手,后来恢复记忆,就想逃离末世圣传。
霓羽族可以化为飞鸟,居住在世外海岛,在大海啸中几近灭族,但是有不在那个海岛的霓羽族一直活了下来。

宿贤卿,建立邪教末世圣传,担任总教,妻子易子娘建立杀手学校凯风寒泉,拐卖儿童,接杀手生意
末世圣传经营关系网,勾结官员,牵连广泛
荐道师,负责末世圣传法务,带领的律师团让末世圣传永远清白无辜,因此末世圣传行事肆无忌惮,却从来不会留下切实的把柄

素还真,检察官
慕容情最开始和素还真接触是因为剑之初搭线,素还真欲对末世圣传一干人提起公诉,慕容情的角色本来是污点证人,但这也让宿贤卿发现孤羽的踪迹,一度成功围捕到慕容情,本来想将他先行转移,但是被慕容情逃跑,即机场的那一幕
Posted: 2020-07-16 21:22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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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醒过来又是天光大亮,愁未央不知道该不该问病房里其他人有没有看到昨天晚上有只漂亮的大鸟飞进来,他的脑震荡还在观察期,以他现在的情况问出来的话,显然会被当成摔坏了脑子被推过去重新做CT。他总觉得还能闻到那种香气,那种梦幻的、幽远的香气,这让他想起那天像流星一样划破夜空的鸣叫,悠长而明亮。
白天父亲带着雪儿来陪愁未央,病房里不能吵闹,昨天雪儿的哭声引来巡床护士,被说了好一通,雪儿不敢再大声说话,只拿着本书坐在旁边,偶尔抬头对趁着他做个鬼脸。
趁着老人去卫生间的空隙,愁未央小声让女儿靠近点:“雪儿你来闻闻我这边是不是有一股香气?”雪儿放下书凑过来,深深嗅了一下,被消毒酒精的味道熏得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学着自己用气声说话:“没——有——闻——到——香——气——!”一句话拖得老长,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愁未央叹了口气摸摸雪儿的头,让她回去看书。
愁未央虽然还有完好的右手,但仍然做不了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情,不可以看手机,不能看书看报,雪儿想要过来和自己一起看绘本玩游戏的建议也被护士否决了,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看着窗户,期待有一只鸟儿从那里飞过。
愁未央还是不能习惯住院的作息,白天养足了精神,晚上难以入睡,到了周边没有人再醒着的时候感到更加难熬,静悄悄的病房里只有昏暗的冷光。突然,又闻到了那阵香气,愁未央精神一振,又担心自己会吓跑那个可爱的梦幻生物,便又闭上眼睛,平缓自己的呼吸,假装已经睡着了。
然而没想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再次闻到香气,或许当时还有一阵脚步声,但是他不敢找昨天晚上巡查的护士问是不是看到一只鸟飞过来找他。愁未央觉得自己恢复得很好,失去了休假已经很惨了,他不想再有任何增加自己住院时间的可能性。
愁未央确实恢复得很好,恢复的速度对他这样的中年人来说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半个月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了,可惜还是被父母和医生护士们按住了,又在医院里多呆了一个星期。愁未央相信自己能恢复得这么快一定有那只小鸟的原因,然而他只在深夜来访,除了第一次,后来他再也没能看到它,只是能时不时感觉到那特别的香气。每天早晨护工来换床单的时候他都紧紧盯着,以期望有一根羽毛落下——当然他未曾如愿。
这显然是一个童话故事,10岁的雪儿也基本可以分辨现实和童话的区别了,愁未央已经奔四,却仍然在为此而心欢雀跃,他相信自己不是一厢情愿,那只可爱的小鸟一定也在偷偷看着他。
Posted: 2020-07-16 21:23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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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化阐提拒绝了坐在轮椅上、脖子还挂着条手臂的愁未央结束病假重新上班的提议,即使愁未央一再保证自己现在完全可以胜任,他的左手已经可以完成基本动作,坐在轮椅上也更符合他神棍老中医的气质。
最后愁未央还是被推出了天阎魔城休闲养生会所的大门。
断灭阐提提出可以开车送他一程,不过愁未央表示这里出门就是公交站,他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公交车,完全没有问题。断灭因此只将他送到公交站,看着愁未央自己上了车。
由于愁未央的行动仍然不是很方便,这段时间他和雪儿都住在父母家里,方便照顾。愁未央摇着轮椅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父亲说他上午整理愁未央住院期间收到的慰问品,发现有几个礼品盒被偷偷拆开了,里面的点心有被动过。他在餐桌上笑着问:“是未央还是雪儿偷吃的?”
“噗系喔!”埋头扒饭的雪儿立刻否认。
愁未央愣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一只可爱的小鸟。”
父亲把目光转向雪儿:“雪儿?”
雪儿拼命摇头,脑后的马尾甩得像拨浪鼓:“就说不是我啦一定是爸爸偷吃的不承认!哼!”
愁未央笑着说:“我真的有看到一只小鸟哦。”
雪儿摇了摇头:“爸爸果然被那只鸟撞傻了。”
饭后愁未央去看被偷吃的礼盒,顺手拿了一盒茶点带回自己的房间。
午后阴沉沉的天空开始落雨,愁未央听到雨声本想把窗户关上,来到窗边却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留下来拳头宽的缝隙。

素还真裹着一身湿冷的空气钻进门厅,在扑面而来的暖气中先哆嗦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雨水并脱下大衣,环视一圈,径直走到剑之初对面的座位坐下。柜台旁传来鹂大娘嘶哑的迎宾词:“冻死啦!冻死啦!”富长贵拍拍郦大娘说:“要说欢迎光临。”为素还真倒了杯热水端到他面前。
“劣者刚刚在外面看到不少可疑的人在薄情馆周边监视,”素还真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怕水温太高还是没敢直接喝一口,“最近和薄情馆往来的熟人身边也都发现有宿贤卿的人在跟着。”
剑之初面色沉郁:“这样慕容即使想要和我们联系也会顾及太多。”
素还真安慰说:“往好处想,这说明末世圣传那边也没有他的消息,或许他已经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但是这期间他也可能落入其他危险中,我们却不能……”剑之初不再说下去,他紧紧握着拳头。
“慕容馆主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前辈请对他有点信心。另外我这边的工作也有所进展,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摆脱这种处处制肘的局面。”素还真说。
剑之初轻声道:“或许,他最终还是不愿相信我们。”

香独秀下班的时候又特意绕路薄情馆,很遗憾,薄情馆门口挂的牌子还是“暂不营业”,不过远远看过去大堂的灯亮着,玻璃门里好像有人在走动。他已经三十天没有见到雪非烟了,这对香独秀来说简直是惨烈的酷刑,他决定不管薄情馆开不开放,自己今天一定要泡到雪非烟。
于是香独秀停好车,无视门上的挂牌,直接推门进入,对柜台后的人说:“富掌柜,今天我一定要泡到雪非烟!”旁边的鹂大娘立刻高声尖叫:“香独秀,变态!香独秀,变态!变态!嘎嘎!嘎嘎!”
富长贵皱起脸,最近已经足够烦恼了,看到香独秀简直头痛欲裂,只得说:“抱歉香先生,之前已经和你说过,薄情馆暂停营业一个月了,员工早都放假回家了,温泉和客房一直都没有人维护打扫,您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香独秀抓起富长贵的手,目光炯炯,仿佛痴汉:“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只要能进雪非烟就好,浴衣浴巾酒水你不提供我也有自带,你只要给我开放雪非烟就好。”
富长贵叹了口气,问他:“馆主已经失踪一个月了,香先生和馆主也是朋友吧,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慕容馆主在PL市第三医院,你们不知道吗?”香独秀感到奇怪:“他没有告诉你们吗?”
“什么?”
“你怎样知道?”
富长贵反抓住香独秀的手,剑之初也站起来看向香独秀。
香独秀说:“上个月我送突发急病的同事去医院,在住院部遇到他,后来我又去了几趟帮忙,也看到过他一次。不过我并没有和他说上话,因为每次慕容馆主发现我之后就很快走远了。”
富长贵紧紧抓住香独秀的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香独秀努力想挣脱出来也没有成功:“哎呀,你们又没有问,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们不知道?富掌柜快放手,我的手要被捏碎啦!”
“慕容他受伤了吗?”剑之初问。
香独秀的手终于得到自由,“就我的观察,慕容馆主行动灵活自如,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剑之初松口气。
这时素还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素还真挂掉电话道:“现在他可能真的受伤了。”
“这又是怎样一回事?”富长贵刚放下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素素只是一个检察官,没有很大的权力,只能靠自己人脉请朋友们帮一些忙
#阿香把战龙纹气出脑溢血,要担起照顾他的责任但是阿香怎么可能会照顾别人
Posted: 2020-07-16 21:24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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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现在还远远不是最坏的时候,在这之前他也才过了十多年体面的日子。
医院禁烟,但总有人维持不了体面,躲到少有人经过的窗边喷云吐雾,慕容情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香气,有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混在这些烟鬼中间,忍受烟熏雾缭,忍受他们身上经年累月烘烤出来的恶臭。不过晚上去看那个人的时候,慕容情还是会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臭味,总是比香气更容易留下痕迹,他这样对自己说。
慕容情穿着黑色的卫衣,两手插袋套着兜帽,懒懒地靠在瓷砖墙上,嘴里咬着根树枝,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吊儿郎当,游手好闲,被拉过来照顾生病的母亲,但是宁可出来发呆也不愿意回到病床前。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总还是不能习惯这样轻飘飘的感觉——之前为了方便,把过腰的长发一刀剪下。
楼下大门里进进出出的人群里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慕容情看着他被扶进车里,最终汇入车流再不能分辨。
愁未央出院,慕容情失去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即使医院确实是一个安全又适合长期藏匿的地方,但他不可能在这里躲上一辈子。
之前见到香独秀来医院,慕容情有意让他发现,以他最多忍三天去一趟雪非烟的个性必然早就告诉富长贵等人,但这段时间素还真却没有派人过来和自己接触,是让自己呆在医院按兵不动吗,还是说遇到瓶颈暂时无暇顾及?如果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回报宿贤卿一份大礼。
如果方便的话,或许他该亲自向剑之初打个招呼。
慕容情直起身,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扔掉树枝。

末世圣传的教堂离闹市不远,市井车马的喧闹在这里听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诡异扭曲的巨大建筑隐于森森古木,慈悲庄重的唱诗声从其中传来,这个声音紧紧缠绕着杀手孤羽的整个少年时代,带来日日夜夜的噩梦。即使离开多年,这里的排布几番变化,他仍然能轻易找到监控和巡逻队伍的死角,悄无声息地闯进其中——感谢易子娘的悉心教导,孤羽具有一个杀手所应有的一切优秀素质。
尽管他不够冷静。
“向往自由的飞鸟啊,自以为已经挣脱出囚牢,却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只是更大更坚固的牢笼。”宿贤卿惯用这样平和而悲悯的声音说一些充满虔诚和神性的话,一手掌圣谕真理,一手握杀人屠刀,他真诚的演技或许连恶魔都会动容:“但是我知道倦鸟归巢是世间不可破的道理,鸟儿在经历折翼之后,总会明白他曾经背离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归处。”
“既然自称末世圣传,身为其中的一员,我有责任让你们见到真正的末世。”慕容情自暗处走出。
宿贤卿转过身,面上还是那样平淡,定定看着他:“孤羽,你美丽的眼睛充满戾气。”这是他喜欢的样子,让美好的灵魂堕落泣血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孤羽是他最得意的杀手——虽然孤羽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杀手需要的敏捷、谋略、沉着、冷血、果断,在他身上都恰到好处,没有少一分,当然也不会多一分。
慕容情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两手握着短刀,在他认为合适的距离猝然跃起,像鸟儿轻捷地起飞,带起呼啦啦的风声。
——所以他不能安然躲在安全区等待机会,早晚会忍不住扑到野兽面前张牙舞爪。
宿贤卿举起手上早握住枪朝前方扣下扳机,沉重的枪响引来凌乱的脚步声。慕容情躲开金色的子弹,短刀偏离一尺落下,他转身抬起另一只手劈下。
——所以他感情用事,鲁莽无智,视求死为寻常,轻易做出同归于尽的决定。
听到枪声赶来的葬仇人自宿贤卿身后冲出,将全心关注眼前目标的慕容情踢开,保护宿贤卿后退,拉开距离。慕容情翻身落地,压低身体的重心,骤然打开的大吊灯照亮他自阴影中缓缓抬起的面容,昏暗的殿堂也被一瞬间照亮,四围的打手和高处的狙击手都已经排布完成。
——所以只能在暗夜中生存的他最终会义无反顾地正面对敌。
“要活捉。”宿贤卿指示。
——所以他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明亮的殿堂中央,黑色的杀手无所遁形,所有的枪口指着他,所有的眼睛注视着他。慕容情突然勾起一个冷笑,低声说:“人够多了。”
“什么?”宿贤卿突然察觉不对,看向四周——接连的爆破声响起,坚固的石头建筑开始摇晃,巨大的玻璃穹顶砰然碎裂,水晶吊灯闪烁两下以后彻底熄灭,缓缓下落。
一片混乱中慕容情化为金色的鸟儿盘旋着躲开掉落的玻璃和碎石,引吭冲天。
火焰灼伤翅膀,石块撞破头颅,玻璃划出血口,但他不愿停下,毕竟死在地狱里是何其可悲的事情。
至少让他回到薄情馆。


智障发言:馆主偷偷学了爆破专业
Posted: 2020-07-16 21:25 | 3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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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愁未央的窗户开了两天,进了好几只臭虫,有的是偷偷爬进来的,有的是明目张胆地嗡嗡嗡飞进来的,把雪儿吓得哇哇大叫。
却始终没有等到那只小鸟。
八九点,夜生活刚刚开始,但对于有孩子和老人的家庭一天早已结束。愁未央在床上心神不宁,然而身体不便,他甚至不能像过去那样翻来覆去来排解,只能看着天花板数小鸟。
就在他意识模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亮的鸟鸣,愁未央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给套上一件大衣,扶着床自己坐到轮椅上,摇着轮椅离房间,打开家门,按下电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像一个按下按钮的机器人一样毫不迟疑地做出这些行为,不过他愿意这样随心而往。
愁未央一个人摇着轮椅走了很远,才看见远处的滚滚烟尘和其中闪烁的明火,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隐隐约约。他心里对那个方向有一个概念,来自多年前的噩梦,但是这和自己的小鸟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点害怕,他并没有养过鸟,过去对鸟类纪录片也不甚感兴趣。鸟什么时候会那样叫呢?也许还分不同的鸟,那它是什么鸟呢,什么样的鸟会有那样美丽的羽毛,会有那样的香气,会那样的依在自己身旁?如果它受伤了,那他该怎么办?
愁未央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他是优秀的外科医生,不过只会医人,不会医鸟。
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雨又歇了一会,路面上偶有积水,湿冷的晚风在冬夜里摧心裂骨,愁未央的衣服溅上泥水,手指变得僵冷,指缝里钻进细沙,毛拖鞋也渐渐不能保暖,这一切他是顾不上的,他要注意周边有没有一只受伤的鸟。
他终于停住了胡思乱想。
阴云散去,月亮一个个的映照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清辉熠熠,一只金色的鸟倒在其中一个月亮里,它有靛蓝的冠羽颈毛,翅膀上带点绿色。
愁未央急切地摇着轮椅向前,俯下身把那只鸟抱起来放进怀里。手指上传来微弱的心跳,它的羽毛全都浸湿了,身体冰冷,紧闭着淡青色的眼皮,翅膀缩在身体两边微微颤抖,绒羽中渗出血色,长长的尾羽垂下,上面还有烧焦的痕迹。
他用外衣将它紧紧裹在里面,让它靠着自己的身体取暖,一边用手机叫了辆车,直接回家。

开了暖气的房间里温暖干燥。
愁未央用毛毯给它堆了个垫子,大致擦洗了一下,小心地掀开它地羽毛,用棉签蘸酒精给它清理伤口,一边手忙脚乱地查有关动物伤口处理的资料,对着自己手边的医药箱看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他估摸着用量给小鸟的伤口上撒上消炎药,把绷带自中间剪开弄成细细的一条,把它身上的几处明显的伤口都包扎好。他还试着用雪儿小时候用的小勺子给小鸟喂牛奶,漏了不少,不过也喂进去一些。
做完这一切,愁未央甚至查了一下鸟用伊丽莎白圈的做法。虽然自己称它为小鸟,但是这只“小鸟”远比一般宠物鸟要大,很多方法是用不了了。不过愁未央乐于做这样的挑战,最后还是用纸板做了一个,里圈贴上了一圈绒布,趁着它还没有醒来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愁未央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在自己房间的暖气片边上清理出一块地方,把他给小鸟做的床搬到这里。小鸟的羽毛早就烘干了,蓬松柔软,原本有几处被火焰燎成黑色,愁未央思考再三还是用剪刀剪了下来——包括那根被烧了一半的尾羽,当然这根被他收了起来。愁未央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鸟,他轻轻抚摸着它明亮的羽毛,不论是X度还是X歌也没有识别出来,它仿佛是从神话里飞出来的凤凰,带来香气袅袅,瑶华芳草。
最后愁未央把一碗水和一碟茶点放在它的小床边上,安心回去睡觉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愁未央没有及时起床,雪儿很早就要去上学,父亲和母亲也早就出门,静悄悄的房子里只有一人一鸟。小鸟还没有醒过来,愁未央趴在床边看着倒在毛毯里的小鸟,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拨过它像孔雀一样靛蓝发亮的冠羽,到金色的背羽,还有长长的、华美的尾羽,温暖的躯体看起来安宁而祥和,小小的心跳自手掌传到他的心里,整个房间充满不久前常常造访他梦境的奇异香气。
愁未央又摸过它蜷缩起来的小爪子,想到鸟儿应该是喜欢抓着树枝这样的东西,他是不是要给小鸟准备一个架子让它能站在上面?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捏起毯子的一角给小鸟盖上,然后起身穿衣,打算先去吃早饭。
然而还没等他吃完早饭,愁未央就听到自己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他立刻放下筷子摇着轮椅回房间,打开房门,看到小鸟撞翻了水和点心,剧烈地挣扎着。它的翅膀上有伤,每一扇动便剧痛难忍,于是就在地上翻滚,一边死命用爪子扒着脖子上的耻辱圈,听到到愁未央开门,便把脑袋转过来,愁未央仿佛看到它的蓝眼睛里面发射出一种可称为愤怒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我给馆主带上了耻辱圈哈哈哈哈哈哈
Posted: 2020-07-16 21:25 | 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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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慕容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天堂,他很久没有从这样舒适温暖的地方醒来,然而昏暗的光线让他的眼睛适应良好,睁开眼后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现在还是阿多霓的形态,眼前的视线有点狭窄,他动了动头,就好像……带上了伊丽莎白圈!慕容情怒不可遏,他狂乱地扑扇翅膀,却因为牵动刚包扎好地伤口而疼痛难忍,只能尽力抬起腿用爪子抓这个见鬼的东西。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慕容情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朝向房门,抬起头怒视着来人——是愁未央。他有点心虚,毕竟愁未央现在还坐在轮椅上,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并且现在又是他救了自己——但是他给自己带上了这个……鬼东西。慕容情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在火上煎烤,不过他呆滞的时间里愁未央已经来到他面前,弯腰伸手把他抱起来,轻轻抚摸他的背部,挠他的翅膀,拨开他的羽毛看下面的绷带有没有散开……慕容情觉得自己已经被烤熟了。
“乖一点啊,你这样伤口又要裂开了,对啦,不要动,乖一点,让我看看……”愁未央成功地把小鸟安抚了下来,重新调整了一下伊丽莎白圈,然后把它放回小床上。他拿来拖把清理了地上的水和点心渣,重新装了清水和点心,放在慕容情的身前。
慕容情想把脸埋进毯子或者翅膀里,但是现在做不到,他的头部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再动一下都像是在自取其辱。他就像一只死鸟直挺挺地躺着,眼看着愁未央笑眯眯地……抚摸过自己全身,一边念叨着仿佛哄婴儿的话,然后打扫卫生,重新准备好清水和点心——点心是自己偷偷吃过的那种。
我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慕容情绝望地想。

愁未央非常闲,非常非常闲。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一直对着慕容情,大部分时间是看着他笑,时不时伸手摸摸他的羽毛,挠挠他的下巴,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你好漂亮,体型这么大颜色这么鲜艳应该是生活在热带的鸟吧,你喜欢吃什么,吃不吃水果,之前看你偷吃了不少礼盒里的点心,应该很喜欢吧,现在为什么不吃呢?”又比如:“我以为小鸟大多很聒噪,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但是你为什么到现在一声也不出呢?我之前听过你的声音,明明那么好听。”再比如:“你肯定不喜欢笼子,你这么大弄个合适的笼子肯定也很难,那么要不要给你买一个鸟架呢,一般的承重10千克应该够了吧,你想要什么材料的?你应该不喜欢金属的吧,木头的应该比较好,一般鸟架好像喜欢用花椒木,但是对你来说应该太细不行,茶树木喜欢吗?要不然杜鹃木,非常漂亮,不知道承重怎么样……”
慕容情烦不胜烦,一开始它还能像死鸟一样维持静止看他表演,后来被他念得不耐烦了翻过身转过脑袋,试图依靠伊丽莎白圈挡住一点声音。愁未央显然不指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以他问问题的频率完全没有留回答的时间,但是到最后慕容情竟然开始在心里按照愁未央的步调来了:我吃水果,现在不想吃东西因为没胃口,身为阿多霓我怎么可能像那些傻鸟一样叫个不停,我叫起来能把你耳朵喊聋了,你竟然还想给我搞笼子?凤凰喜欢梧桐木谢谢,你要么就给我搞一颗梧桐树来……愁未央还时不时伸手骚扰他,摸摸头捋捋尾巴,最终慕容情忍无可忍,扭着身体躲开愁未央,并且试图用爪子挠他的手,但是抱住愁未央两根手指的时候又不能真的让尖尖的指甲用力抓上去,只是象征性地推两下,滚到一边自闭去了。
小鸟终于作出了一点回应,愁未央笑出声来,他又碰碰小鸟的头,然后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愁未央把慕容情抱起来,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试图让他站在自己身上,慕容情给了点面子,抓住他的衣服,甚至小心避开了他及肩的头发,愁未央又抬起手摸摸小鸟,又开始念:“你好乖,也不是很喜欢乱啄乱叼的样子,我把这个圈拿下来好不好?”
慕容情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忙不迭点头,甚至发出一串悦耳的欢呼。愁未央听到呆了一下,小鸟的叫声似乎有奇妙的力量,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又好像脑中一片空白,寒暑更易,光阴轮转,风花过处莺啼燕啭,霖霾散后蕊发絮飞,这个时候该是春天来了,愁未央最后想到。他轻轻拍着慕容情的背部,把他移到轮椅扶手上,开始小心拆解伊丽莎白圈,小鸟伸长了脖子,目光急切,愁未央又止不住笑,想到它吃东西怎么就不这么急呢。

愁未央带着慕容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惊奇地叫出声。脱掉伊丽莎白圈的小鸟活泼了很多,他又站在了愁未央的肩膀上,得到自由的脑袋转来转去,喉咙里有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但是不再轻易唱歌了,怎么逗都不行。愁未央开始吃午饭,间或试着用自己的筷子喂小鸟一些菜,但是都被躲开了;母亲舀来一碗小米,也被拒绝,最后愁未央还是倒了些牛奶,想要像之前那样用雪儿的小勺子喂他,被慕容情翻着白眼抬起一只爪子嫌弃地推开了,然后还是自己跳过来把喙伸进杯子里喝牛奶。
父亲问愁未央要不要把窗户关起来,愁未央摆摆手,指着小鸟翅膀上的伤口说它现在飞不起来。
“那它伤好了就会飞走吗?”
“……也许?”愁未央不确定起来,小鸟很乖,对自己很亲近,但不代表它会留在自己身边,愁未央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鸟,现有法律下能不能允许豢养。
总有一天,它会飞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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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相当梦幻,慕容情不能飞,愁未央不能走,残疾人和残疾鸟在一起实在是一个梦幻组合。
愁未央感觉到小鸟好像对自己有点嫌弃,和它玩的时候小鸟很少回应自己,还常常表现出拒绝,故意跳得很远、用爪子推拒,或者扭头不理他。但是又很乖,给它换药的时候也不会乱动,浅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安静地看着自己;让他站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般都会乖乖靠过来,虽然总是不让他多摸两下。相比自己,小鸟更不愿意让别人触碰,父母或者雪儿想要靠近的时候,它就会躲到自己身边,甚至钻进自己怀里留个屁股朝外面。
愁未央还试图给小鸟取名,当他说出“欢欢”、“毛毛”、“豆豆”之类的常用宠物名字的时候被慕容情用力啄了好多下,他又念了像“布丁”、“奶糖”、“凤梨酥”这样常用的的食物名字,还是遭到了激烈的拒绝。它觉得这些名字难听吗?还是觉得太随便了不喜欢?愁未央在心里猜测,它是不是过去有过名字?宿贤卿是它之前的主人吗,那么宿贤卿叫它什么?它会喜欢宿贤卿给它的名字吗?它是不是,不喜欢宿贤卿?想到最后,他还是用“小鸟”唤它,换来小鸟一个扭头,愁未央又笑开了。
后来他兴致勃勃地找人订做鸟架,电话和那边讨论要求的时候慕容情就在旁边捣乱,啄一下耳朵抓一下头发什么的,愁未央由着它去了,还是笑眯眯地摸着它的脑袋,一边和电话那边说能不能在鸟架上做个小秋千,趁它不注意拿出皮尺在它身上左量右量。慕容情没有办法,恨恨地跳到一边不理他。
愁未央也不是真的一点正事都没有,他还要按照康复计划锻炼。小鸟不喜欢生人,不愿意陪他去康复中心,但是愿意陪他在附近小区或者公园里没有人的地方走走。
慕容情拆掉了绷带,愁未央离开了轮椅。愁未央撑着拐杖慢慢走路的时候,慕容情扇扇翅膀就飞远了,有的时候会飞一圈停在愁未央前头的树枝上等他,有的时候嫌愁未央走得太慢,就会飞回来停到他的肩膀上。
小鸟果然很美。早晚的阳光像流动的黄金,落到慕容情的身上厚厚铺了一层,浓密的羽毛上光彩滢滢,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朝日初生,丹凤朝阳,树林里有其他的鸟儿远远近近的吱喳啾唧,愁未央看着他说:“你应该唱歌,你看其他鸟都在唱歌,你唱得比他们所有鸟都好听。”
慕容情翻了个白眼,拍拍翅膀飞远了。
然而愁未央很快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凤鸣,它的小鸟从太阳的方向飞过来,优雅地划过金色水面,带起的拖尾晕开整个湖水。
新芽破土,新叶初露,林风送来沙沙的伴响由远及近,也送来金色的鸟儿,慕容情裹着一身早春清晨的寒露蹭进愁未央怀里,冻得愁未央也一哆嗦。
午间新闻里出现了带着手铐的宿贤卿和易子娘,素还真随后出现对着镜头摆出一贯的微笑,愁未央及时上前关掉电视,父亲和母亲转过头来,他笑了一下说:“我去叫雪儿吃午饭。”他回过头,看到小鸟还看着电视的方向。
愁未央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打扰两个老人很久了,实在添了很多麻烦,于是打算收拾东西回自己的房子,当然也要带上小鸟。
愁未央搞了根类似逗猫棒的东西,在一尺长的杆子上系了几根从小鸟身上掉下的羽毛,有事没事就要拿到慕容情面前晃两下,基本都会引起小鸟激烈的不满,或者不理逗鸟棒直接来啄自己的手,或者抢走逗鸟棒飞到自己的头上用翅膀拍打自己,每次都搞得满天飞毛。但是这会小鸟兴致缺缺,只是时不时抬起爪子挡两下。愁未央一边晃着逗鸟棒,轻声对小鸟说:“明天我就带你去我自己家里啦,开不开心?开不开心?”慕容情没心思理他,愁未央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冬天已经过去了,雪儿也已经和朋友们出去春游过第二轮了。
晚间愁未央接到他化阐提的秘书靡思陀的电话,讲了很久。打完电话愁未央想先给小鸟洗个澡,但是找遍整个房子都没有看到它。
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
愁未央对着飘荡的窗帘站了很久,春寒料峭,虽然还有供暖,但心里有一团金色的火焰骤然被偷走,空下来的地方就不可抑制地变得冰冷。

由于近期薄情馆都没有开业,富长贵每天大致打扫一下就关门休息了。这天他最后在馆内转了一圈,却看到慕容情的房间里灯亮着,富长贵擦擦眼睛,平复呼吸,手上按下报警电话,克制着自己小心走过去,推开房门——穿着黄色浴衣的青年坐在台灯前,头发上滴着水,他听到推门声转过头,昏黄的光照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诡异又安宁。
富长贵吓得松开了手上的手机,啪的一声。
他赶紧把手机捡起来——屏幕已经碎了。
“准备一下,明天开门。”慕容情说。


馆主:你把我跟那群傻鸟比,还让我唱歌,让我唱我就唱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但是你想听的话我随便喊两声好了
Posted: 2020-07-16 21:32 |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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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薄情馆关门两个月,富长贵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给各处打电话,艳无双也连夜赶回来准备重新开业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把大半过去的员工召回来,还要重新招工,清理打扫,重新布置,采购物资……整个薄情馆内人来人往,这几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少有这样的喧闹。
只有慕容情什么事情也不干,拿着他的逗鸟杆站在院子里逗那只白文鸟。他过去也不怎么管事情,这次历劫回归,又是被绑架又是失踪又是搞爆炸,此刻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富长贵已经要烧高香,哪里还会去劳动这个祖宗。慕容情过去说一不二,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次也是开口就提个神话级目标,富长贵抱着他又哭又念,好不容易把计划改了:先花两三天把薄情馆整理一下,准备一下新的菜品和节目,邀请一些老朋友老客人过来试菜加聚会,这样一点一点来事情就会好办很多。慕容情被他哭得不知该怎样反应,归根结底还是心虚,第一次同意了富掌柜的讨价还价。
他离开两个月,期间富长贵把这小白鸟顾得好好的,又没有慕容情的骚扰,日日松懈,看起来长胖了不少,此刻又不得不在鸟笼里被逗鸟杆追赶,笨拙地上窜下跳,还时不时被戳到,远远没有之前灵活。戳一下啾一声,唧唧喳喳吱吱叽叽,比之前还要吵闹,叫得慕容情更加心烦。目光一转又看到自己手上的逗鸟杆,想起愁未央用自己的羽毛做的那个逗鸟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两手一用力,这个价值不菲的古董就被拗成两段。
慕容情愣了一下,脸上若无其事地提着鸟笼走回自己房间,把断了的逗鸟杆收进盒子里,然后重新找了根出来,打算过几天不那么忙的时候让富长贵找人问问这个还能不能修。
昨晚得到消息的剑之初连夜订机票从四魌赶回来,中午才到达薄情馆,看到慕容情站在那里的时候冲上前握住他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容情偏过头说:“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剑之初摇摇头:“你本是为了帮我,是我连累了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的。”慕容情转头看他。
“嗯。”
“我回来了,薄情馆总还会留你的房间。”
“我知道。”剑之初回答。

既然艳无双回到薄情馆,赤子心也紧跟着跑过来,带着一大群朋友捧场,薄情馆很快又热闹起来。慕容情大难不死,眼看着脾气也变好了很多,由着他们开趴体闹到天亮,艳无双递过来话筒让他唱的时候竟然没有立刻拒绝,还清了下嗓子,呆呆地想要唱什么,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得逞的艳无双和赤子心笑得抱作一团,慕容情青筋一跳,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最后还是唱了一段。
“粉墙花影自重重,”艳无双适时抱来琵琶伴奏,“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
花阴月影照奴身,凄云冷雨映他门。*他们都看出来慕容情的情绪不对,慕容情自己当然也知道,不止如此,他还知道那个人的情绪或者也是不对的。
慕容情莫容情,薄情馆的慕容情,无心是一种意义上的有心,薄情却不是另一种有情。慕容情总是要记起自己与情无关的日子,血雨刀风交织落下的痕迹,水与火都不能灭却,自此以后他便认为自己的生命里再也容不下情。香独秀对他的事情一知半解,也对他的看法不大赞同,他说无情何必生斯世,有情终需累此生。付出并不与需索相对,付出本就是一种需索,以香独秀的大智慧可以看开一切都是浮云,但慕容情不可以。慕容情贪得无厌,便对那样的付出难以容忍,他认为自己早已透支的时间里再也不能承受那样的需索。
来如漂萍无根草,去时何记水中花。
自己于他不过是一只可爱的小鸟,而他于自己也不过是救过几次命的过客。
愁未央和雪儿回到了自己在风迴小区的房子,在天阎魔城休闲养生会所那边销了假,照常上班下班,上学放学。
没过两天,之前订好的鸟架做好了,送货上门,还带帮忙组装。退肯定是退不掉的,这样大的鸟架基本只有可能动物园用得上,愁未央收下那一摞木头,没有让安装,只是堆在杂物间里。
靡思陀看他精神不佳,给了他两张温泉旅馆的活动券:“这个地址在城郊,天然温泉,环境很好,之前休假泡汤,这周末就去看看。”
愁未央接过那两张精致的纸卡——薄情馆,他抬起头,感觉靡思陀笑得很不对劲。
“你应该去看看,泡泡温泉,就当是疗养也好。”
“哈。”愁未央笑了一下。
*唱词出自《玉簪记·琴挑》
*化用自《玉簪记·琴挑》,这两段写得有点强行,临时抱佛脚查的,看过就过,看过就过啊
Posted: 2020-07-16 21:34 | 7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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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客!欢迎!人客!欢迎!”
“重新开张!酒菜免钱!重新开张!酒菜免钱!”
鹂大娘向来站在薄情馆最高的位置,俯视所有的人——不论是员工还是客人还是馆主,身为薄情馆的镇馆之鸟,她习惯于往来人群的瞻仰,此刻也是一样。
愁未央牵着雪儿走进挂着“薄情馆”三个字的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鹂大娘,金色头颈深蓝身体的大鹦鹉,某种程度上和他的小鸟正好相反。愁未央笑了出来,雪儿拉着他的手也跃跃欲试,柜台后的富长贵看到他们很感兴趣,告诉他们:“她叫鹂大娘,是我们薄情馆的镇馆鸟。”
“它好聪明,可以摸吗。”愁未央问。
“可以的。”
愁未央把雪儿抱起来,让雪儿能伸手去摸鹂大娘。
鹂大娘乖乖地站在鸟架上,念道:“不咬你,不咬你,没毛的才咬你。”
“哈哈哈哈!”雪儿摸了又摸,好容易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
愁未央把雪儿抱下来,随口问富长贵:“你们这里还养其他鸟吗?”
富长贵回答:“我们馆主还养了一只白文鸟,其他就没有了。”
“我之前也养过一只鸟,比鹂大娘大一点,非常漂亮,身上还带有一股香气,有点像优昙钵罗。”愁未央笑着说。
“优……优昙?”富长贵瞪大了眼睛。
“对,很少见对吧。”愁未央拉着雪儿走向柜台
,一边回忆:“我一个多月前捡到它,当时它受了伤,羽毛也被烧焦了点。它的翎羽是深蓝色,翅膀上的羽毛是绿色的,其他地方的羽毛基本都是金色的,它还有像孔雀一样的冠羽,蓝得发亮的那种……”愁未央看着富长贵张得能吞下一个拳头的嘴巴,停下来,有点不确定地问他:“您是不是见过这种鸟?”
富长贵合上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没有没有!”然后赶紧坐下来打开预定记录问愁未央:“先生您有没有预约?”眼珠子瞥向侧门纱幔后离去的身影。
“真的吗?”
“真的没有!”富长贵摇头。
愁未央吸了吸鼻子:“我刚刚好像闻到一股香气,雪儿你闻到了吗?”
“唔,我没注意。”雪儿还在看着鹂大娘。
他又转向富长贵,富长贵干笑两声:“呵呵,我也没注意。客人您有预约过吗?”他赶紧再次转移话题。
愁未央的疑虑仍然没有打消,只是说:“我周三打过你们的电话,预定了一个家庭套间。我的名字叫愁未央,电话号码是……”
“好的,我找到了。”富长贵快速在电脑上操作,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房卡交给愁未央,叫服务员来带他们去房间,一边问:“我们提供送餐服务,先生您要送餐吗?不过我更建议您出来就餐,我们这边也有酒吧餐厅,周五到周日还有表演,今天正好是周五,这次我们请了临山古照乐团,天刀笑剑钝先生也来了,演出7点30开始,您要不要来看看?”
“我会过来看看的。”愁未央接过房卡。
富长贵长长吁出一口气,继续说:“您的房间有直接引了一个私人露天池,当然如果您想要体验公共池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最近我们薄情馆重新开张,所有酒菜免费,希望您度过一个愉快夜晚。”
“好的,谢谢。”愁未央跟着引路的服务员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回头对富长贵说:“它很乖的,不过很挑食,也不让我以外的人摸它,一逗它就会扑过来啄我;伤好了以后经常陪我出去散步,它飞得很快,有的时候嫌我走得慢了就会飞回来啄我。”
富长贵满头冷汗,硬着头皮接话:“是……是吗?”
“它很可爱对吧?”愁未央看着富长贵,在富长贵看来笑得像个反派。
“大…大概吧。”富长贵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我听先生说的话,感觉它不像是很乖的样子。”愁未央转过头,看见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年轻女子走过来,身后的纱幔微微摆动,脸上的微笑有一种促狭的味道,“不过确实非常可爱。”艳无双说。
“谢谢,”愁未央仿佛与有荣焉,然后又有点难过的说:“不过它前几天离开了,我很难过,然后我的同事推荐我来这里散散心。”
艳无双警觉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这样吗,那么恕我冒昧,先生可以告诉我您这位同事的名字吗?或许是我们的老朋友。”
“呃……”愁未央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这位女士的态度突然微妙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艳无双见他迟疑,微微欠身,道:“抱歉,是我失礼了,如果您不愿意回答当然可以保留答案。”她走上前,伸出右手:“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谢谢。”愁未央回握。
慕容情坐在自己的房间逗鸟,这几天的锻炼卓有成效,小白鸟的身材很快恢复了苗条。
艳无双敲了下门没有等到应门,就直接推门进来,看到慕容情和他的鸟,摇摇头说:“馆主,不要再折磨这只可怜的鸟了。”
慕容情不理她,艳无双叹了口气。
“他的身份很好查,是天阎魔城的人。表面上是理疗师兼制香师,实际身份就是那位鬼医。”
“所以呢?”
“他曾经是末世圣传的黑医。”艳无双补充。
慕容情终于放过小白鸟,回头看她。
“他的女儿曾经被凯风寒泉拐走,宿贤卿以他女儿为人质,要求他为自己做事。不过后来愁未央不知道怎么和天阎魔城搭上了,救走女儿,脱离了末世圣传。”
“哈,听起来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呢。”慕容情短促地笑了一声。
“馆主对他的事很感兴趣吗?”
“和你没有关系,你今天话太多了。”他又转过身,把魔爪再次伸向文鸟。
艳无双闭上嘴,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开口:“他对我们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关于一只可爱的小鸟。”
“艳无双你放肆!”慕容情怒而回身,艳无双早就偷笑着跑远了。
晚餐的时候雪儿玩得很开心,回去泡了会温泉很快就困了,早早睡下。愁未央看着她睡熟,披上衣服离开房间。
愁未央确信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但既然这边的人没有要给他指引的意思,那他就只能亲自去找。
薄情馆很大,幽深之处也有用心布置,移步换景,一草一木都浸透着主人的审美趣味,少有人迹的石板路上也一尘不染。愁未央运气不差,很快找到了记忆中的香气,只是没有看到那只或许不算很乖的小鸟——一个穿着亮色浴衣的年轻人从葱茏草木中走出来,三四月的春夜里看起来单薄得很,脚步轻缓,他右手持一根精致的长杆,不知有什么用处。月色溶溶,香气袅袅,迎面而来的幻象一般的男子,这样美妙的气氛里,愁未央觉得自己大概从童话故事中跳频到了聊斋鬼故事里。
“幸会,薄情馆主。”愁未央微微欠身。
“久仰,鬼医先生。”慕容情却不回礼,答话也有点冷硬。
注:我今天查了下才知道佛教用语里的优昙和我们说的昙花本质上完全没有关系,有关系大概是昙花用了它优昙婆罗花的昙字。优昙婆罗花有各种出处和释义,不过基本特征是生长在高大的树上,花很小而果实大,叶很大,取义有实无华,一般认为是聚果榕,主要分布在南亚。花朵隐于花托之中,因为通常看不到花朵,所以视看到优昙婆罗花是极为少见的事情,意味着佛陀现世。关于昙花的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什么的应该是17世纪后昙花被引进到中国才有的误解。剧里靡思陀说阿多霓是圣方使者,大概就是天佛原乡的使者?阿多霓以赞羽优昙香为标志,也就是他出现的时候意味着佛陀也会现世。
它到底什么味道我不知道,我们就当馆主的赞羽优昙很香,气味同时也具有一定优昙婆罗花气味的特征吧,大夫表面有个制香师的身份所以对此有点了解:)
失智发言:我看剧的时候听到馆主对艳无双说放肆,我就想要是能让大美人对我骂放肆——显然我对大美人做了放肆的事情,我真的死也愿意!(破音
Posted: 2020-07-16 21:35 | 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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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愁未央循香而来,是为找心爱的小鸟,却被一个可疑的人物挡在面前,而晚风中香气也并未散去,甚至愈加浓郁。愁未央试探开口:“慕容馆主有闻到什么香气吗?”
“哈。” 慕容情想翻个白眼,但此刻月光明亮,未免不雅。
他不开心?愁未央猜测到,难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还是他与天阎魔城有怨?他不由想起早前那位女士的态度,不过既然他身上似乎沾染了小鸟的香气,那应当和小鸟很亲近才是。愁未央一时觉得两难,他欲寻小鸟的下落显然是避不开这几个人,但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罪了薄情馆,只能勉强一试,先套个近乎:“我听说馆主除了鹂大娘还养了一只鸟。”愁未央意有所指。
慕容情抖了抖手上的逗鸟杆,答:“是一只白文鸟。”
——听起来意味不明,实际上有意回避。愁未央拿不准他要干什么,便换一种方式问:“馆主身上的香是如何调配的?我也对制香之事略有了解,优昙婆罗花如今虽然不算难得,但它本身气味寡淡,在各种香料中很难突出。”
“我并不用熏香之类的东西。”
——那就只能直接问了,愁未央正准备开口,对面的人却不想再聊下去了,微微侧身:“借过。”此时慕容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低垂,香气好像近了些,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愁未央已经下意识侧开一步,让出空档。他转身目送慕容情拂袖而去,优昙异香也渐渐散去。
刚才他的样子,比起不耐烦,好像更像是……生气?愁未央摸不着头脑,又在园子里转了转,当然没有找到小鸟,很快回房间休息了。

接下来愁未央确实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有一些有趣的活动,服务质量也很好。不过其他服务员对带着香气的小鸟并没有印象,只是知道馆主慕容情身上很香;而大堂经理富长贵对此顾左右而言他,慕容情又整日找不到人。只有艳无双会对他透露一点消息,或许也算不上是什么消息。
“这只小鸟很别扭不是吗?”艳无双的态度不复之前的敌意,眼珠四下转转,一手挡在嘴前,声音里带着笑意:“也许您可以经常来这里坐坐,或许他就愿意出来看您。”再问却不愿意多说什么了,她头转向另一个方向,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我们馆主也很别扭呢,真是个麻烦的人不是吗,呵呵。”
“呵呵。”
愁未央看着艳无双离开,无意间顺着艳无双之前的视线望过去,是一扇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不过倒是很快清楚地看到窗帘拉上的过程。


愁未央请了个假,去找下一个可能有小鸟的信息的人。
那是一个他本不想见的人。他去之前也问过靡思陀到底是怎么回事,靡思陀模糊地回答:“这件事情让我们来做可能不太合适。”
宿贤卿一如往常高深莫测,只是没再开口闭口天君指引,他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自己还笑了一下,隔着玻璃对愁未央说:“我以为你不是会想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那种人。”
“我确实不是。”
“在我知道是你之前,我本以为是一只鸟要来找我。”
小鸟!愁未央不动声色地问:“鸟?小鸟为什么要来找你?”
“大概是为了杀我吧,不过也说不定,他要杀我应该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愁未央听明白了:“小鸟是你养的杀手,那些孩子总是恨你的。”
宿贤卿摇摇头说:“人类总是忘恩负义,鸟也是一样的。”
“我深有感触,”愁未央意有所指,“不过你为什么非要把那个人称作一只鸟?”
宿贤卿似乎找回了当神棍的乐趣,回答道:“因为他就是一只鸟呀。”
愁未央无话可说,但又有一种奇妙的感应,答案好像就在面前看得见却摸不着。
“说起来你找我是为什么事,你前面说不是为了落井下石,当然也不是为了闲聊吧。”他又开口。
愁未央斟酌了一下言辞,还是放弃了和这个神棍斗心机:“我找你是为了问你……关于一只鸟的事。”
“哈!”
愁未央觉得这一声是他忍不住笑出来的。
“怎样?”
“我猜是那只把你撞下扶梯,害你断腿的那只鸟。”宿贤卿说。
愁未央叹出一口气:“是。”
“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知道它现在怎样了。”他意识到宿贤卿的情绪变化,内心拉响警报。
“一个月前他炸了我的教坛,要从那样的爆炸里逃出去几乎不可能,大概已经死了吧。”
“你说的是那个杀手。”愁未央说。
“哈。”宿贤卿不再说话了。
“可以变成人的鸟。”愁未央肯定地说。
宿贤卿眼皮一抖。
“这下变成了奇幻故事。”愁未央起身,“多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个故事实在是非常有意思。
愁未央抑制住奔跑呼喊的冲动,他走出监狱,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启动汽车,他下意识把方向盘往去薄情馆的路上打,一路飞驰,差点闯了红灯。
天又开始下雨,越来越急促的雨点打在前窗玻璃上,雨刷器以最快的频率摆动,却仍然不能阻止光线些微的扭曲,不过对愁未央来说视线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慕容情穿着和前两天晚上那件很相似的浴衣,明黄色,蓝色领口和袖口。他为一个白金色长发的男人撑着伞,那个人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回身拥抱了他,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慕容情朝开始移动的车子招手,脸上的微笑随着出租车的远去消失,停滞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雨水打在他的衣摆和脚上,阴沉的天空下他整个人亮得发光,像冰凌一样剔透美丽,在温暖的水汽中悄悄融化。
Posted: 2020-07-16 21:36 | 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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