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寒烟翠】看大门的吸血鬼

短篇文，首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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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红满地。

琉璃翡翠，践踏在层层落叶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衣着得体的上层人士与他们的夫人们，所到之处，叶，破裂为渣。

荆棘匍匐而上，缠绕在他们面前组成一道通透却不可逾越的墙壁。一朵妖冶之花，无声的宣告危险。

宽大粗糙的手握住锋利的尖刺，不见鲜血。厚钝的扯开一道缝隙，迦陵退步，恭请他们入殿。破裂的植物重又合拢，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

他目送着他们步入深渊。即使是吸血鬼。噬血者与纵行者，谁更疯狂？

钟声敲响时，迦陵不再思索这个问题。

他今日，昨日，过去，将来的任务，就是守在门旁，防止血猎者的入侵。迦陵向上看了一眼那朵用鲜血染红的食人花，低下头，将腰侧珍藏着的酒酿分享一点给它。水滴在栅栏门下碎开，尘土包裹，漫出一点细碎的莹光。

他转过身，弯腰进入属于他的简陋屋子里。他庞大的身躯在屋内有些吃紧。饶是如此不方便，迦陵还是找到了一个较为舒适的椅子，坐下后他像一个精疲力尽的病人，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色灰白，没有生机。完全放松的平瘫使他更像肉饼一类的东西。

城堡里传出更令人疲惫的音乐。迦陵静静地听着，熟稔至极的旋律他随时都可以唱出口。他仅剩的活着的期盼，是充溢着硝烟的烟火。尖锐的笑声，轻浮的欢唱，都将在动人心魄的灿烂中炸个粉碎。他终于动了动，从棺材似的木椅上起身，将视野定格在远处白昼中的一处，那是他的星辰。

曼妙的舞姿在网中舒展，迦陵看的出神，以至从那单调的剪影中幻想出了他的国度。雾气因他过分接触玻璃而显得厌烦，随着迦陵的心事攀岩而上，将他的梦想与她隔离开来。

迦陵的光渐渐模糊。他叹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拳，本就没有了神采的眼睛里也就再没了生气，他颓然地跌回已经微微塌陷了的小木椅上望向远方。他什么也没有在看，或许，他看不进什么了。只是迦陵内心的小人还在叫嚣着不愿死去，他的唇角不禁上扬，从他身上散发的微光虽然风吹即散，却温暖了整间阴沉可怖的屋子。

奢华的晚宴即将结束，空虚的欢快由远即近，贵族小姐们提起繁复华丽的花园裙，轻巧地跃上马车。

浓艳的丝巾下是骇人的血迹。

迦陵揉揉麻木的脸颊，试图挤出一个好看优雅的笑容。他将手触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玻璃中幻化出来，一个怪物。一个怪物，丑陋至极的微笑。

他垂下头，缓缓地打开小屋的门，布满老茧的手又一次扯开诡异的大门，吱呀的摩擦声勾起了夜的寂寥。

贵人们向着俊美的主人告别。

「卑劣，」寒烟翠在客人走后与旁边的人激烈地争吵起来。

凝渊只是漫不经心地饮下酒杯里的最后一滴鲜红，「呵，你认为的我，便是真正的我。正因为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我，所以我既是暴虐的又是慈悲的，既是冷酷的又是多愁善感的。」

迦陵恭敬地倚在门旁，抬起头，偷望了一眼伫立在黑暗旁的一盏明星。

她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他。

寒烟翠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头的不甘。她噙起迷人的笑，提起轻纱，对着怪物微微鞠躬。

「晚安。」她说。

凝渊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怜悯，以最谦卑的态度，营造一种众生平等的优越感。」

迦陵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着什么。他的内心已被幸福填满，容不下别的东西了。他扯开粘连在一起干燥的嘴皮，发出难听的致谢声，「晚……安……」

他缓缓地将帽子从头上摘下，「晚安，亲爱的小公主。」

佛狱，其实这片禁地上是有光的。

光与影并生。

影子，大概一直长在他的心里了吧。

—End—